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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楚明允微愣，&ldo;你打算如实报上去？&rdo;

苏世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ldo;有何不可？&rdo;

&ldo;你知不知道你也在九族之内？&rdo;

&ldo;我自然清楚。&rdo;苏世誉淡淡道。

楚明允表情复杂地瞧着他，&ldo;那苏大人这算是……亲手把自己给抄斩了？&rdo;

&ldo;律法如此，自当遵循。&rdo;苏世誉将两人酒杯添满，道，&ldo;不过现下一切还未了结，要待搜查过叔父的住处，才好下定论。&rdo;

&ldo;搜查过后，苏行的罪名恐怕是只增不减吧。&rdo;

苏世誉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楚明允饮尽杯中酒，单手托腮瞧着苏世誉持杯的手修长，那银绣滚边的袖口微微滑下，显出一截清瘦的腕，眼帘微垂遮去了眸中墨瞳，风雅至极。他忽然忍不住脱口道：&ldo;你若就这么死了，说不定我还真会挺伤心的。&rdo;

苏世誉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没听出这话里究竟色彩如何，但看楚明允的神色全无玩笑之意，又不似嘲讽，便只好理解做了安慰。他淡声笑了，&ldo;多谢你关怀了。&rdo;顺着转了话题，&ldo;不过楚大人这般的人果然是世间少有。&rdo;

&ldo;怎么说？&rdo;

&ldo;说话作风如你这般的，十个中有九个怕是要被人打，便只剩下个身手不凡的，自然是世间少有。&rdo;苏世誉笑道。

身手不凡的楚明允面不改色地笑，&ldo;彼此彼此。&rdo;

苏世誉没再接话，又为自己斟满一杯，入口后忽觉酒已微凉，沿喉而下转瞬就浸了肺腑。

良久无声，一声极轻的叹息，一只手忽然落在他眉心，苏世誉诧异地抬头看去，只见楚明允含笑看着他，神情似是微醺，双眸却是清亮，仿佛映入了天光云影。

&ldo;都说了请你喝酒来庆祝，你怎么还是一直皱着眉？&rdo;

苏世誉难得愣怔地看着他，忘了开口。楚明允的指腹就贴在他眉心，描眉般地缓慢细致，极为认真地沿着他眉骨弧度一点点抚平，终停在眉梢。

他指腹温热略染酒香，檀香绕袖，苏世誉清晰可感。所触及的皮肤微痒，隐有骚动，陌生而异样的情绪倏然涌上心头，稍纵即逝，来不及体味真切。

楚明允就这样打量着他，忽然偏头笑了，&ldo;苏大人……&rdo;他肩头忍不住微颤，&ldo;你这个表情我好想捏你的脸啊。&rdo;

&ldo;……&rdo;苏世誉默然地扯下了他的手，顿了一瞬，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楚明允，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脸侧忽然落了一丝凉意，转而雨声潺潺响起，苏世誉顺着楚明允的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有一帘秋雨，惊醒了万家灯火。

第二十六章

苏行的住处里搜出了一摞书信和几枚作用不详的铁符印章，他与各方联络的书信一一核对下来，已经算是将案情给交代无遗了。而信笺中剩下一封时日最久的，其中字里行间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苏行已向他方称臣，那信的落款是淮南王的印章，如何都做不得假的印信。

苏世誉将信细读了几遍发觉毫无破绽，反倒是更添困惑。

这次的命案与之前几件事会有牵扯是在预料之中的，甚至这次的证据更为确凿，已然能断定就是淮南王在背后主导一切，可结论若真是如此，难不成他之前的怀疑都只是多心了，一切的事实其实早已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他面前？

&ldo;誉儿。&rdo;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

苏世誉回过神，一瞬犹豫，还是慢慢地转过了身。

一位端庄妇人站在几步开外，手边牵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直直地看着苏世誉，而后拉着小姑娘，一步步地穿过满庭来往搜查的官兵，径直向他走来。

苏世誉微敛眸，面上带了淡淡笑意，恭敬道：&ldo;婶婶。&rdo;

妇人停在他面前，没有做声，而后猛然扬起手狠狠地就要将巴掌落下，苏世誉垂着眼未动。

却在触到苏世誉前硬生生被人握住了手腕，她恼怒地瞪着忽然出现的蓝衣男人，&ldo;放手！&rdo;

楚明允凉凉地笑道：&ldo;苏夫人，你可得想清楚侮辱朝廷命官的下场。&rdo;

妇人的眼一下红了，气的浑身发抖，&ldo;你给我放手！放开！&rdo;

跟在身旁的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小小的个子手忙脚乱地想扯住她未果，转头边要护住苏世誉般地往他身上扑去，边糯糯地叫着，&ldo;娘，别打！不要打哥哥！&rdo;

苏世誉忙矮下身要接住她，妇人却猛然抓挠般地强挣开楚明允的手，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苏世誉伸出的手便落了个空。

&ldo;哥哥好，别打哥哥啊娘！&rdo;她慌张地抓住妇人的袖口，几乎带了哭腔。

妇人眼底泛起了泪意，蹲下身抱紧了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苏世誉，话是对着怀里女儿说的，&ldo;颖儿，你看清楚他了吗？你看看他还有哪点像是你哥哥！&rdo;

颖儿茫然地看了过去，&ldo;是啊，世誉哥哥……&rdo;

&ldo;他不是，&rdo;妇人咬牙切齿地道，&ldo;他是杀了你爹的仇人，狼心狗肺！&rdo;她陡然提声，凄厉得让满院的人听了清楚，&ldo;苏世誉！六亲不认，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你连自己亲叔父都能杀，那你干脆把我们俩也杀了啊！反正我们一家都是罪犯，你怕什么，你动手啊！&rdo;

苏世誉一言不发，良久良久，极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屋内走去。

妇人跟着起身便要追上，被官兵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挣脱不开，叫骂了几句后滑跪在地，抱着女儿哀哀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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