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是愚人节,但言瑾知道父亲没有骗他,父亲说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注满了心酸和伤痛。
父亲说到伤心之处,泣不成声,“当年你爷爷将你姑姑赶出家后,很后悔,他虽然不说,但每次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半天,我们就知道他是想他女儿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爷爷是害怕无父无母的龙广辉一无所有,怕你姑姑跟着龙广辉受苦才竭力阻拦,才说了一些狠心的话。你姑姑跟龙广辉走后第三年,你爷爷就病倒了,还是肝癌晚期,那段日子,你爷爷做梦叫得都是静婉的名字,他每次都是流着泪醒来,那时候,我发了疯满世界找妹妹,也是在那段日子,我出了车祸,失去了右腿……”
言瑾握着话筒,泪湿满面。
酒店套房了,言婉隔着门,看着父亲握着话筒在哭,她的泪也跟着一起滑落。
“你爷爷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找到静婉,我答应他,并发誓,一天不找到静婉,我一天不结婚成家,后来我收养了你和你妹妹,并给你们起名,一个叫瑾,一个叫婉……”言泽昊攥紧手机,开始放声哭泣。
“爸爸,你也别太难过。”言瑾握着话筒无声流泪,“你今天不是找到亲人了吗?你应该高兴才对,你那么喜欢欣赏俊峰,你看,他现在都是你的外甥女婿了,你应该高兴。”
“是的,我高兴,高兴。”言泽昊哽咽难言,过了一会儿又说,“阿瑾,你奶奶年纪大了,她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的倒计时,静婉是她的心头肉,当年静婉离开言家时,是她偷偷往静婉包里塞了几件古董,希望她的女儿过的不要太苦,你奶奶现在盼的就是希望能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见静婉最后一面。”
“爸爸,你要让我怎么做。”言瑾声音竟是一阵哽咽。
“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奶奶,就说静婉找到了,告诉她,静婉的女儿都结婚了,你奶奶喜欢俊峰,你告诉她,俊峰就是她的外孙女婿。”言泽昊说着,开始抡起手臂擦拭着眼泪。
……
回盘龙云海的路上,龙子昕坐上车之后就一直望着窗外不语,何俊峰这时候也不说话,他不说话是在想着该怎么说话才能逗妻子开心。
今天带她去见言伯父,没想到见到一个舅舅来,若是换做任何人,高兴还来不及,可她似乎不怎么开心。
一整晚,她都没有叫言泽昊一声舅舅,而她叫言婉的那声表姐,何俊峰怎么听,都有些似讥似诮的味道。
面对激动不已的言泽昊,她表情淡淡,说话淡淡,也不告诉言泽昊她父母不在人世的事实,隐瞒这点,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言泽昊刚刚找到亲人,若是忽然得知妹妹不在人世的消息,恐怕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但是何俊峰总觉得龙子昕的表现不像一个常人所为。
“明天,言伯父要去见你父母,怎么办?”何俊峰开了话锋,她没有叫舅舅,他当然也不能叫,否则,会惹她不高兴。
龙子昕不理他,眼巴巴的望着窗外,似是没听到他的话。
从餐厅出来时,言泽昊说明天要见她爸妈,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扯唇,笑了笑,她看见她的不痛不痒惹言婉皱眉了。
何俊峰单手打着方向盘,伸出另一手去握龙子昕的手,刚碰到,就被她避开了,何俊峰瞥了她一眼,得,这丫头直接双手环胸,靠着副驾驶椅背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他好像没有惹她吧。
“言婉喜欢你!”这话与其说是在询问,还不如说是在陈述或是感慨。
听出来了,有人心里吃味了,但何俊峰说话之前,斟酌了一下,“那是她的事。”
妻子都已经看出来了,再说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他不承认或者敷衍的话,务必会让她心里更加不舒坦。
“那是她的事”后面一句“与我无关”,何俊峰没有说出来,相信龙子昕听得明白。他这样回答,第一,没有糊弄龙子昕,第二,声明言婉喜欢只是单方面的,他何俊峰不喜欢言婉。
也是,若是何俊峰喜欢言婉的话,也不至于轮到龙子昕做何太太,这点龙子昕无可厚非,但她就是隐隐觉得憋闷,这股闷气跟父母与言家的关系有关,跟言婉在洗手间的所作所为有关。
……
言瑾打来电话的时候,何俊峰看了一眼正准备睡觉的龙子昕,走出卧室。
电话中的一声“表妹夫”足以说明言瑾什么都知道了,“不准欺负我家表妹哟,否则我这个大舅子不会轻饶你哟。”言瑾在电话那端开着玩笑。
何俊峰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两声,应景,因为龙子昕的缘故和言家忽然扯上亲戚关系,他还没有适应过来。
“俊峰,听说你和弟妹结婚了?”这事还是父亲在电话里告诉他的。
“嗯!是的。”
“你……”言瑾有些气结,“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和箫默?”
“大吗?我倒不觉得。”他和龙子昕结婚是迟早的事,何俊峰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怎么这么忽然,是不是奉子成婚?”
何俊峰脸沉了下来,为什么都要这么想呢?难道没有孩子就不能忽然结婚吗?
对方一沉默,言瑾马上嬉笑道,“真有了,厉害呀……”
“没有。”何俊峰想到那天在童装店,女工作人员说的话被龙子昕听见了,她有些不高兴,他这样回答言瑾,“我们最近几年不打算要孩子。”免得言瑾他们在龙子昕面前提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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