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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紫姨接着追问：&ldo;你就没有想过，你妈妈跟这位在上海工作了很多年的日本助产士，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rdo;

秋姗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被点拨得开了壳儿：&ldo;紫姨，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让曾佐帮我到日本领事馆去办签证。一批下来，马上从上海乘船去日本。&rdo;

紫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ldo;自从解决了皇粮胡同那桩纵火杀人案，咱们那位曾佐，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你还记得么?&rdo;

秋姗把自己一双纤细的手，感激地放在紫姨的手上，认真地回答：

&ldo;上帝只救自救的人。&rdo;

紫姨托起秋姗的手，充满爱意地欣赏着：&ldo;真美，真是天生一双妇科医生的手啊‐‐又细又长、柔软有力。快去快回，小接生婆，我怕那些等你回来下蛋的&lso;小母鸡&rso;，到时候要憋不住啦!&rdo;

原本心情郁闷的秋姗，被平时难得开玩笑的紫姨给逗乐了。她上前轻轻亲吻了一下紫姨的面颊，说：

&ldo;谢谢你，我们的大母鸡。&rdo;

第二章

小町、孙隆龙、曾佐都跟秋姗一起坐在赴沪火车一个软卧包厢里。秋姗是黑墨镜、大沿帽子……尽量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一会儿，严大浦身穿便衣，拉开软卧包厢的门，居然也突然出现在他们几位的面前。

孙隆龙又开始挤兑这个胖子：&ldo;哎，你来干嘛?不好好在你大探长的椅子里坐着，好随时待命出击，去惩罚那些饥肠辘辘的小偷儿、强盗……&rdo;

严胖子大模大样地往铺位上重重一坐：&ldo;公务，我是为公务到上海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去。你小子呢，怎么也在这儿凑热闹?&rdo;

孙隆龙这回可是理直气壮：&ldo;我是奉紫姨的命令，负责把秋姗姐姐送上开往横滨港的轮船。&rdo;

严大浦把不以为然的目光，停留在曾佐身上。曾佐对大浦，照例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他脸冲着车窗外，自顾自欣赏着移动中的风景。

小町代为做了一番解释：&ldo;曾律师正好有一份商务合同，必须亲自到上海去代签。我嘛，是要去采访一个&lso;援救失学儿童慈善基金会&rso;的会长……嗨，胖子，我们又不是你手下的警探，到哪儿去，凭什么要跟你报告啊?&rdo;

严大浦立刻转为和和气气的一张笑脸：&ldo;那正好，咱们路上有伴儿，闷了还可以一起玩牌呢不是?&rdo;

秋姗心里明白，朋友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同车前往上海的。墨镜后面的眼睛，早就湿润了……

年代中后期的大上海，不愧拥有着&ldo;东方巴黎&rdo;之称‐‐

黄浦江外滩沿岸宏伟的高楼大厦、南京路上望不到尽头的繁华商铺、淮海路周边公共租界闹中取静的花园洋房……

小町一头扎进永安公司的百货商场，舍不得出来了‐‐时装、皮包、洋娃娃……简直是令人&ldo;物欲横流&rdo;了。还有几处柜台在开展商品的&ldo;减价大酬宾&rdo;、&ldo;幸运大抽奖&rdo;……推出的各种促销活动，简直是热火朝天。

小町完全无法承受这样新鲜而强大的诱惑，也跟那些神经兮兮的上海小资产阶级妇女们挤呀挤的，很快就&ldo;抢&rdo;到了一大堆东西，连自己也不知道买来干什么。

曾佐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一位在上海开业的大学同学靳律师。他们相约在徐家汇一间完全是由白种人&ldo;威特&rdo;从事服务的欧风咖啡厅里。几个白俄演奏家优美的提琴声，在充满了古典欧洲文化情调的店堂里，悠扬地回响。

这情景，仿佛把曾佐带回到了在伦敦留学的岁月……

严大浦还真的来到公共租界的巡捕房，找到了一位年轻时在军队有过交情的梁副队长。老战友重逢，也是一番亲亲热热地寒暄。说话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那位梁副队长脱下警官制服，拉着严大浦到四马路去喝酒。

两人喝得痛快，谈得也顺心，最后照例是中国式的你推我挡，为谁来付账&ldo;打上一架&rdo;。早已经是满脸通红的梁副队长提议，既然你老严好歹来到这十里洋场，不夜城的夜，总是不能辜负的……

孙隆龙这回倒还真是不辱使命‐‐他下午乖乖儿地陪着秋姗到船务公司的票务处，确认了明天驶往日本横滨港的船票。

回到大街上，他就站在正展示着德国&ldo;奔驰&rdo;新款汽车的玻璃橱窗外面，不肯动窝儿了。

秋姗心里有事，又不忍扫了这小弟弟的兴致，只好钻进旁边一家冰淇淋店，摘下闷人的帽子和墨镜，要了一份色彩造型诱人食欲的冰淇淋桑地。

刚把一勺子冰淇淋送进嘴边儿她就发现，年轻的女招待端来了冰淇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自己的餐桌。站在一边，好奇地紧盯着自己看了好几分钟。秋姗有点儿纳闷了。转头便发现，原来，这冰淇淋店的墙上贴着一份彩色宣传海报：

&ldo;高贵的夫人和小姐们，伸出仁爱的手‐‐中国的失学儿童，将终生感激您!&rdo;

下面落款的发起组织，就是小町在火车上提到的那个&ldo;援救失学儿童慈善基金会&rdo;。上面还有正、副两位女性会长的照片。她们的署名是：上海殷实公司总裁夫人&ldo;殷岳凤莲&rdo;和千金&ldo;郑殷婉方&rdo;。

宣传海报上的殷家千金&ldo;郑殷婉方&rdo;，居然也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面孔!

秋姗暗暗吃了一惊，赶紧重新戴上墨镜。发现三、四个年轻的女招待，干脆远远地站在付款台旁边，朝她这边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她只好放弃那享受了不到一半儿的冰淇淋桑地，把零钱搁在桌上，就匆匆出了店门。

秋姗一找到孙隆龙，赶紧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了他。然后自己找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等着，眼看着他进了冰淇淋店……

一根烟的功夫，孙隆龙出来时，手里一气夹着三个冰淇淋蛋筒。

秋姗赶紧问他：&ldo;把那东西弄到手了?&rdo;

人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舌头的享受上：&ldo;唔‐‐好吃!真好吃!早就听人说，意大利人做的冰淇淋最好吃，果然名不虚传，那么多颜色，我都不知道先吃哪样儿好啦!店里有个跑堂儿的丑丫头，长得有点儿像咱们小町。我给了她两角小费，她就偷偷对我说，意大利总会的核桃椰子泥雪糕、跑马厅的&lso;美心&rso;白雪奶泡冰淇淋，才是大上海&lso;顶刮刮&rso;的甜食……这十里洋场的小妞儿，为了张小毛毛票儿，居然就不惜挖自己老板的墙角哩‐‐啧啧啧啧……&rdo;

秋姗无可奈何地瞪着这个小浑球儿，等待着他&ldo;啧啧&rdo;有声地轮流吸溜儿着三个冰淇淋蛋筒。心里一个劲儿的认栽：

紫姨怎么就让这么个长不大的小公子哥儿，护送着自己到上海呢?

晚上，曾佐、小町、孙隆龙和秋姗几个人，聚集在淮海路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这间犹太人经营的家庭旅馆，深藏在霞飞路深处，装潢风格充满了神秘而浮华的阿拉伯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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