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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7

那段时光对大狗小狗以及樟树镇大部分穷人的孩子们而言，是十分沮丧的一段时光，饥饿会带来许多消极的效果。

刘捍东在樟树镇中心小学的声名鹊起，让他成为了某种荣耀的象征。许多同学都以和刘捍东交朋友为荣，连平常和大狗小狗一起玩得不错的公社武装部长的儿子赵波也倒戈了，他也和刘捍东玩到了一起，他们经常可以看到刘捍东，赵波，郑文革三个人在一起吃东西的情景。

他们怎么会有东西吃呢。原来，这里也有秘密。自从刘捍东出名之后，就总有一些同学悄悄地从家里偷来一些地瓜干之类的食物送给刘捍东吃。刘捍东一收到那些供品，就会叫上赵波、郑文革躲在学校的土台子后面分享。真正得益者是郑文革，他吃得津津有味。赵波吃东西只是象征性的，那只是他心理上的一种满足，因为他并不缺什么食物。他还会从家里拿来一些饼干分给他们吃。

大狗小狗对赵波的倒戈感到很气愤。

大狗小狗和赵波好的时候，赵波会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分给他们吃，现在没有了。他们恨的是刘捍东，是刘捍东夺走了赵波本来给他们的食物。

大狗小狗显得垂头丧气。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人说变化就变化了，他们自然会想起父亲李文化老说的那句话：&ldo;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rdo;他们想不通了，就想找赵波，问他为什么不和他们好了。

赵波看着大狗小狗从那泥泞的路上走来。他站在学校门口，用手捂着他的帆布书包，他那帆布书包其实是军用挎包，军用挎包那时对樟树镇的孩子们而言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谁要是有那么一个军用挎包的话，那么走起路来都会觉得比别人神气。赵波在大狗小狗走到自己面前时转过了身。

大狗在赵波背后说：&ldo;赵波，你干嘛背着我们。&rdo;

小狗恨恨地说：&ldo;赵波，你真不够意思。&rdo;

赵波很烦他们：&ldo;你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rdo;

大狗挺生气的，他气愤地问：&ldo;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赵波不想理他们：&ldo;你管我是什么意思，你们走吧，我在等刘捍东和郑文革。&rdo;

小狗的脸色变了：&ldo;呸！有什么了不起的！&rdo;

大狗和小狗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那股香味让大狗小狗的口水直流，他们准确地嗅到的那股香味是从赵波捂住的书包里散发出来的。

&ldo;赵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do;小狗被那从赵波书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诱惑着，小狗改变了主意，他吞了口唾沫笑着说。大狗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波冷笑着说：&ldo;小狗，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咧，你是不是想用你的秘密和我交换我书包里的油条？&rdo;

小狗的鬼主意被赵波识破了，他很没有面子，大狗拉起小狗的手说：&ldo;走，你真没志气！&rdo;小狗弄不明白，志气和食物之间，哪一个重要。小狗走得很不太情愿。

他们走了一段，回过头去，看到刘捍东奔跑地来到了赵波身边，赵波笑着和他说着什么，刘捍东看了大狗小狗他们一眼，大声笑起来。大狗小狗觉得那笑声刀子一样割着他们的心。不一会，郑文革来了。他们三个人一路摇头摆耳，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学校。经过大狗小狗身边时，赵波还吹起了口哨。郑文革和刘捍东怪模怪样地朝他们笑。

大狗小狗怒视着刘捍东。

第8章雨水打湿的春天（3）

要不是黄春秀让他们保守秘密，他非揭露刘捍东不可！

一进教室，他们就看到赵波从书包里拿出了3根油条，他们三个人一人一根吃着。赵波吃油条时不停地看着大狗小狗，他边吃边说：&ldo;有人不要脸，还想骗我的油条吃咧！&rdo;郑文革吃得很张扬，他问赵波：&ldo;赵波，谁那么不要脸，想骗油条吃。&rdo;赵波不说。刘捍东朝大狗小狗努了努嘴。郑文革大笑起来。那时，大狗小狗都没有看他们，大狗小狗的眼睛茫然的望着窗外的天。

黄春秀进了教室。

郑文革扯了一截油条递给黄春秀：&ldo;秀，吃油条。&rdo;

黄春秀白了郑文革一眼：&ldo;你自己吃吧！又不是你的，你那么大方做什么。你自己的东西可没有这么大方给我。&rdo;

被黄春秀抢白了一句，郑文革脸上挂不住了：&ldo;不吃就不吃，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rdo;

黄春秀沉下了脸说：&ldo;郑文革，你得意什么！&rdo;

郑文革看黄春秀要翻脸了，连忙说：&ldo;算了，算了。&rdo;

他们三很快就吃完了油条。

黄春秀&ldo;哼&rdo;了一声。她来到了大狗小狗的身边，对他们露出了笑脸：&ldo;别理他们，油条有什么好吃的。我在城里的时候，我爸爸给我买过，不好吃。&rdo;

大狗小狗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8

大狗小狗想到了茫茫的河滩，他们想到了河滩上的野芒。

他们一放学就朝河滩跑去。他们跑得很慢，因为饥饿，本来他们跑得比狗还快的，今天他们实在跑不动了。

在路过一片地瓜地时，他们看到了青绿的地瓜叶子。那时地瓜刚下种，他们看到了青绿叶子下的地瓜。他们使劲地吞了吞口水，大狗对小狗说：&ldo;挖个地瓜种吃吧！&rdo;

小狗说：&ldo;行么？&rdo;

大狗说：&ldo;你说行么？&rdo;

小狗看了看四周没人，就猫了下去。他们俩猫在地瓜地里，把长出青绿地瓜苗的地瓜种挖了出来。他们用嘴巴咬掉了地瓜种的皮，然后吃了起来。因为饥饿，他们忘了这是地瓜种，是不能吃的。他们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地瓜种，然后就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他们闻到了野菜的苦涩的味道，他们一闻到苦菜汤的味道就想吐。苦菜是田野上可以食用的一种野菜。

他们看着面前的那碗苦菜汤，皱着眉头。

李文化喝着苦菜汤，他喝得十分投入。他突然停了下来，对大狗小狗说：&ldo;怎么，成仙了，有东西不吃了！&rdo;

李一蛾问他们；&ldo;你们怎么啦，那么晚才回来，秀早回来了。&rdo;

他们不说话，他们被地瓜种涨得肚子痛。

李一蛾说：&ldo;快吃吧，不然晚上会肚子痛的！&rdo;

他们硬挺着一人喝下了一碗野菜汤。

那天晚上，他们的肚子痛了整整一个夜晚。大狗哀道：&ldo;完了，肠子要断了。&rdo;小狗也哀叫道：&ldo;死了死了，地瓜种是有毒的哇。&rdo;他们痛得在床上打滚，他们强忍着，不让自己嚎出来。他们就这样在疼痛中迷迷糊糊地睡去，又在疼痛中醒过来，一次又一次，折腾了整整一个夜晚。第二天，他们上学时无精打采。上第一节，他们开始了腹泻。他们俩走马灯似的往厕所里跑，弄得郑文秀十分恼火，但她又拿他们没有办法。她想，大狗小狗这两个家伙究竟怎么啦。在做课间操时，他们站了一会，两个人同时腿一软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郑文秀一看不好，就叫来两个男老师，把大狗小狗背到公社卫生院里去了。郑文秀还让郑文革到大狗小狗家里去报讯。郑文革不想去，郑文秀使劲拍打了郑文革的头一下，他才飞快地跑向大狗小狗的家里，他冲进大狗小狗的家门就大声说：&ldo;不好了，大狗小狗要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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