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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求你回电话。&rdo;

玫，玫，玫……

我只好拨回去：&ldo;安德烈，我没事，昨天有点不舒服，请替我给妹妹们道歉。&rdo;

&ldo;你总算回电话了，让我担心死了。&rdo;他在那边长出一口气，&ldo;你病了？我现在去看看你好吗？&rdo;

&ldo;谢谢，不用了。我很好，马上要去学校。&rdo;我一口回绝。现在我不想见任何人。

&ldo;那也好。&rdo;他犹豫一刻说，&ldo;接下来我会很忙，你可能找不到我，过几天我再联系你。&rdo;

几天之后我才明白安德烈在忙什么。

下了课在快餐店吃汉堡，前面的食客留下一份报纸，头版头条醒目的大标题：&ldo;海关税务警局联手，严厉打击商品走私&rdo;。

特别报道中提到，有三名严重走私嫌疑的中国商人被警方传唤，孙嘉遇的照片赫然在列。

我麻木地看着，汉堡中的酱汁淋在报纸上。我团一团，随手扔进垃圾箱。

这个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书上说，人类都有自我催眠的天性，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谎言重复千遍，就会变成深信不疑的事实。

我尝试着忘掉他，喉咙处却似哽着一团烂棉花，五脏六腑被只无形的手拧成一团。

维维也看到了，她对此报道的评价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其后三天，各家报纸陆续有跟踪报道，最终却只有一名嫌疑人被警方正式指控，其余两名无罪释放。这两人中就包括孙嘉遇，因为奥德萨警察局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他长期从事走私。

我觉得警察实在太笨，其实走私的货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奥德萨市消防队的车库里。可是丈八灯台往往照不到自己，对方实施的又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略，曾拖垮蒋介石四十万军队，区区一个奥德萨警局如何对付得过来？

维维失望之下，把报纸一扯两半，拍着桌子大骂：&ldo;bullshit！&rdo;

我看着维维，略微有点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恨他。

而我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几天孙嘉遇一直在找我，每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我都直接挂掉。它执着地一次次拨进来，我终于不耐烦，干脆把手机关掉。

不能再去妮娜那里练琴，时间忽然多出来一大块，我开始在家里大扫除，床单、被罩、沙发罩，都扔进洗衣机里清洗，连平时上学背的双肩包，我也甩进洗衣机。

被认为已经丢掉的钥匙，离奇地在洗衣桶里重新现身。我举着书包对光线研究半天，才发现包里的内衬破了个小洞，钥匙就是从这里滑进了夹层。

那串钥匙中，有一把与众不同的大钥匙，是孙嘉遇住处的。

我拿着它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把钥匙给他送回去。万一他的门户出点问题，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出来开门的却是老钱，头脸缠满纱布，包裹得象个木乃伊，胳膊吊在胸前。

我被他的怪模样吓得倒退一步。

&ldo;车祸，碎玻璃划的。&rdo;他摸着自己的脸苦笑，&ldo;玫玫，你这段日子是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踪影。&rdo;

我没回答他的话，朝他身后张望：&ldo;我找孙嘉遇，他在吗？&rdo;

他很惊奇：&ldo;你不知道？小孙还在留院观察。&rdo;

我耳畔嗡地一声：&ldo;留院？为什么？&rdo;

&ldo;车是他开的，我都这样了，他逃得过去？……&rdo;

我扭头就走。老钱追在身后喊：&ldo;哎，哎，你知道是哪家医院？巴拉堡，别搞错了。&rdo;

我跑得汗流浃背，肺几乎要爆炸。在楼梯上抓住路过的护士问：&ldo;孙嘉遇，中国人，他的病房号？&rdo;

她好奇看我一眼：&ldo;四楼，407室。&rdo;

病房的门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我凑上去。室内的情景象几百根钢针同时刺入我的眼睛。

孙嘉遇和那个孩子正坐在床上，头对头抢一盘糙莓。那孩子两只小手沾满了糙莓汁，呵呵笑着抹了他一脸，口口声声叫着&ldo;爸爸&rdo;。

孩子妈妈就蹲在床边，他逗孩子，&ldo;伊万，给妈妈一颗好不好？&rdo;

&ldo;给妈妈一颗。&rdo;孩子重复着，抓起一颗看了看，还是塞进他嘴里。

我觉得心跳站不稳，靠墙慢慢蹲下。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才掏出钥匙，从门fèng里塞进去。

房门突然打开。我抬起头，正碰上那女人惊愕的双眼。

我霍地站起来，她退后一步回头叫：&ldo;孙……&rdo;

孙嘉遇看见我，却坐着不动，冷冷地说：&ldo;大小姐，您终于舍得过来了？&rdo;

我走过去把钥匙交在他手里。

他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满脸讥讽地笑：&ldo;这什么意思？你厌倦了我？还是前两天的事吓到你，怕受我连累？&rdo;

我沉默着转身离开，事实都在眼前摆着，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他下床攥住我的手臂，&ldo;你说清楚再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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