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学者听到他这么一说,更加开心,他说了句痛快话:&ldo;沈从文的书是要好好看看,他的作品就是湘西人自己记录的自己文化,想要了解湘西就必须读明白他的作品。&rdo;
韦方看穿了学者小小的虚荣心,笑着点了头,勉强抱了欣赏的态度。不过,这沈从文的作品还是要看一下看的,也许能对研究作用。
那个藏匿了草蛊婆的小寨子就在&ldo;这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do;的缓缓现象中露出了它&ldo;犹抱琵琶&rdo;的真面目:白色的房屋墙壁连上了山岩的颜色,黑色的屋顶掩上了纯正的颜色,房屋重重层层掩映着,远远望去就像是山脚下文文秀秀的小蘑菇。
可惜手中没带相机,白白错过了这样的美景,韦方连连叹息着,越走进山路,那高高低低的苗语越是明亮清脆,虽然不能明白,却别有一番韵味。韦方问:&ldo;这是在干什么?&rdo;
那学者早就听明白了,他不紧不慢的说:&ldo;啊!是在骂寨!&rdo;
这个韦方知道,听说,中了蛊的人家这样骂着,那放蛊的人会因为惧怕而将蛊虫收回,或在无形中解蛊。
哈哈,听这音律,若是没了这份杀气,还会是支很好听的山歌呢。
湘西传奇之蛊婚第四卷扑朔迷离第七十六章再看蛊婆(中)
在这个居住了百来号人口的小寨子里,韦方见到了凶悍的骂寨人:黑黑瘦瘦的,目光犀利,因为常年用着背篓,背躬得厉害,言语刻薄,让人觉得刚好能配上她那个尖酸的下巴。
她在为自己即将成年的儿子破口大骂,骂道感情深处还用手背抹去眼泪。
围观的人们嘴角弯成弧线,像是在笑;皱纹挤成一堆,又像是在哭。韦方看着,心里莫名起了难受,怀里像揣了带铃的小手镯,慢慢摇啊摇,摇铃的响声终于堆满了整个胸口,偏偏溢不出去,堵得他心慌慌的,一时忍不住,竟红了眼圈!
即使不能知道那妇人口中的叨骂,韦方也能猜出个大概,不是说这里面有被人&ldo;栽赃&rdo;的蛊婆吗?这真假蛊婆又如何分别呢?
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韦方忙拦住了一个看热闹的中年汉子,聊着问题,将那眼泪狠狠压了下去:&ldo;请问,你们在干什么啊?&rdo;
那个中年汉子眨巴几下眼睛,看他文质彬彬的一副斯文样,更比平常人多了一分尊敬,说话也客气些,说:&ldo;骂寨呢!&rdo;
韦方说:&ldo;那……被骂的是什么人啊?&rdo;
中年汉子说:&ldo;就是放药的啊!&rdo;(蛊在苗族聚居地称为&ldo;job&rdo;‐‐药)
韦方见他没懂自己的意思,一时结巴了,说:&ldo;我是说,呃,我是说‐‐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放……放药的?&rdo;
中年汉子说:&ldo;哎呀,不是她是谁啊?她们屋里的人都被她害死了,不是她还能是谁啊?&rdo;
不用说,这又是个孤苦的寡妇。
单凭这个就将她定为草蛊婆是不是太专断了?
韦方问:&ldo;有没有什么证据?&rdo;
旁边有一个人插过话,说:&ldo;他丈夫死了三年后,儿子又出事了,今年刚好又满了个三年嘞‐‐给自己亲人下药能延三年性命的!&rdo;
中年汉子说:&ldo;是的是的,而且你问她是不是下了药,她也不给自己狡辩,那是默认了的。&rdo;
韦方说:&ldo;有没有找到什么蛊虫,蛊毒的?&rdo;
听到了&ldo;蛊&rdo;字,原先活泼的二人立刻谨慎了许多,小心地说到:&ldo;她家里干净的很,找不到!&rdo;
韦方说:&ldo;那就是没证据了!&rdo;
那二人急着狡辩,偏偏要压低音量,面部表情扭曲夸张,涎水挂在嘴边,随时都有暴出的可能:&ldo;怎么没证据了?凡是放药的,双眼必定通红,衣履必定脏破,而家中却异常干净‐‐你没见过她!那眼睛啊,红得像只兔子!身上的衣服,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rdo;
韦方还是不能认同。
其中一人就说:&ldo;呐!你就站在这里啊,等会儿骂完了,她就会出来,你好好看着啊!&rdo;
韦方转过去,试着寻求学者的意思,那学者躲在树荫底下,倒是休闲自得,留下来看看也无妨!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妇人是骂累了,拢拢头发,很从容的走了,仿佛她这一骂,孩子的病必然会好。
学者这才开口道:&ldo;要不要去看看被放蛊的人?&rdo;
韦方求之不得:如果能找出解蛊的方法,也许单调的离奇的死亡也能水落石出了,这千古之谜也能顺刃而解。
那妇人对他们的到来并未有太多了惊讶,也许自儿子被料定中蛊后,参观者不在少数吧!
湘西传奇之蛊婚第四卷扑朔迷离第七十七章再看蛊婆(下)
昏暗的房间里,阳光从糊纸的窗户上影映了舞蹈的灰尘,泛黄的蚊帐下躺着一个瘦瘦的,小小的身影,偶尔伴着一声微弱的呻吟。
韦方站在床边看着那孩子,十二三岁,瘦的像田里的禾苗,蜷成一团,像只可怜的悯弱的黑猫。
学者问他母亲:&ldo;给孩子看过了吗?&rdo;
妇女说:&ldo;怎么没看?就是请前面那个寨子的巫师帮忙看的!他们学校的校医也没检查出什么,就把他给送回来了。&rdo;学者笑笑‐‐那所谓的校医不过是上过一两年卫校的年轻孩子,小学生的磕磕碰碰他们还能应付着,遇上这种事情也是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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