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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夜色渐渐深了，有几个便回去。那李四，却不跟众人一路走，道：&ldo;我有个酒局，离这不远，要从地里趟过去更近些。&rdo;当下便向屋后走去，众人也不管他，自从大路回了。

却说这李四，哪里是有事要回?他知道小庙后墙，虽堆了柴草，那墙根下一破洞，却是不会有人补上的。李四绕至墙后，听众人去远，就在柴草上扒了一洞，缩身钻了进去，脑袋恰伸在那洞里，可好屋里只有一灯如豆，女人看不见他，他可是也瞧不见女人，不过屋子里的声音，听的却是再清楚不过。

只听那女人又哭了一会，忽然柔声叫：&ldo;张大哥，还是进来瞧的好。&rdo;

李四吃一惊，当即明白那张三原来还未走。

屋子的门吱呀一声，然后又吱呀一声，应是开了又关了。

张三：&ldo;我听见大嫂哭的伤心，过来劝劝。&rdo;

女人：&ldo;要是这镇上都似大哥这么好心，我也不会为难到这个地步了。&rdo;

张三：&ldo;大嫂还是不要哭坏了身子才好。死的已经死了，活人也要活下去。&rdo;

女人：&ldo;这样世道，叫我怎样活下去!张大哥既然好心，不如买了我去，给我条活路。&rdo;

张三：&ldo;我，我没有钱。&rdo;

女人：&ldo;大哥不是没有钱，是嫌我丑不愿买我吧。大哥你且看，我这模样，在这细柳镇上，果真丑的卖不出去么?&rdo;

只听张三&ldo;哎呀&rdo;一声：&ldo;大嫂这等好看，在细柳镇上，没人敢比的!&rdo;

女人长叹一声：&ldo;今日没有卖出去，我是要死了!&rdo;

张三：&ldo;不要死!不要死!&rdo;

女人：&ldo;我已没了活路。大哥如此好心，不如帮我去死。你看这檩梁太高，我连根绳子也够不着系上。不如你抱了我，帮我上吊，等我死了再抱我下来，想法子埋了我，我死了也感激你，好么?&rdo;

张三：&ldo;这，这，你还是不要死的好!&rdo;

女人：&ldo;大哥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天啊，我好命苦!&rdo;

接下大哭。

李四听的很是有趣，只不知道女人是怎样好看，连张三都被迷的语无伦次。

又听女人;&ldo;大哥，你看这是什么?&rdo;

张三惊呼：&ldo;这个，这个不是元宝么?真的?假的?&rdo;

女人：&ldo;大哥是识货的，你拿手掂掂看!&rdo;

张三：&ldo;好啊，我掂着是真的!有了这个，你不用卖身了。&rdo;

女人：&ldo;这镇上的人，没几个如大哥这般有见识。我葬夫是假，打了卖身的招牌，是要找个好心好意、肯可怜我的人，跟了他。&rdo;

张三：&ldo;对!对!看谁肯安葬了大哥，嫂子就跟了他。&rdo;

女人：&ldo;张大哥口口声声叫我嫂子，真是错看了我。你去揭开那草席看看，我那死鬼是什么?&rdo;

李四屏住呼吸，只听张三脚步，草席的声音。又是一声惊叫：&ldo;怎么，怎么大哥的身体，只有一双脚的?&rdo;

女人扑哧一笑：&ldo;哪里来什么大哥!我从没有嫁过人，又有过什么老公了?这两只人脚，是我半路拣来的。好哥哥，你懂我的意思了么?&rdo;

李四在柴草洞里听的兴致高高，忍不住想冲出去，揪了张三，大笑大闹一场，可是手足要动却动不得，心知道是柴草洞塌陷，压在身上，好在并不沉重。又待一会，困意渐渐上来，张三和女人的笑声逐渐模糊，梦境里的妖魔鬼怪也慢慢逼真了。

正文3钱门

3钱门

细柳镇上，有钱的大户不少，最有钱的当数钱家。这钱家高门大户，结识官宦颇多，更非寻常人家可比。这一日‐‐集市的次日，钱家的仆人钱恩，大早开门，很惊怪地看见门外站了不少的人。

这不少的人，却是围了半个圈子，圈子的中心，跪了个穿白的女人。她一身白穿的是孝衣。女人照旧底着头，一句话也没有。不同的是，她面前没了昨日卖身的招贴白纸。

女人听见钱家大门开门的响动，慢慢的抬起了头。

她脸上的几缕乱发间，有黑幽幽的目光透出。晨光下，可见她皮肤很白，头发很黑。而孝服的肥大，似乎显得她身材瘦小。

不等钱恩开口，女人说话了，哀声道：

&ldo;钱大爷，行行好!&rdo;

钱恩也是昨日集市看热闹的人之一，此时见她哀求，便道：

&ldo;我们钱家今天不做好事，你别处去吧!&rdo;

女人：&ldo;钱大爷，我不是来求施舍的!我是想，钱府是大府第，可有份活计要我做?我卖力气讨钱，靠双手吃饭，是不白要府上一个钱的!&rdo;

钱恩：&ldo;我们府上，下人够多了。裁减还来不及呢，哪有再用新人的道理!没有活计，没有没有!你早些别处去吧!招引这许多的人在这里，老爷出来，要生气了!&rdo;

女人听的心凉，旁人却都诧异：这钱恩平日可没如此好的脾气!看人不顺眼，早骂上了，今日没有脏字出口，可真奇怪呢!

女人：&ldo;钱大爷是跟随老太爷的知己家人，自然知道府上缺不缺下人。不过，后堂的老太太、太太、小姐、奶奶们，或者缺缝纫的、刺绣的、浆洗的工人，钱大爷事情忙，也许还没知道呢?求钱大爷去后堂问一声，万一要人，就帮了我的大忙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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