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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卓东来笑了笑。

&ot;我付出过什么？我又得到什么？&ot;他的笑容中竟然充满伤感：&ot;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ot;这句话也不是谎话，而且说得确实有点感伤，甚至连小高都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幸好卓东来立刻恢复了岩石般的冷静，而且立刻提出了一个比刀锋更尖锐的问题。

&ot;我愿意拥立你为镖局之主，我也愿意为你效忠效力。我相信我们彼此都已经很了解，这样做对我们都有好处！&ot;他问小高：&ot;可是别人呢？&ot;&ot;别人？&ot;

&ot;大镖局属下的三十六路人马，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要他们诚心拥戴你为总瓢把子，很不是件容易事。&ot;他又问小高：&ot;你准备怎么做？&ot;

&ot;你说我应该怎么做？&ot;

&ot;先要有威，才能有信，有了威信，才能号今群雄，才能让别人服于你。&ot;卓东来说，&ot;你身居此位，当然要先立威。&ot;&ot;立威？&ot;小高问：&ot;要怎样立威？&ot;

&ot;现在司马和我已决裂，他已经负气而去，不知去向。&ot;&ot;我知道，&ot;

&ot;不但你知道，我相信还有很多别的人也知道了。&ot;卓东来说：&ot;卓青临死之前，一定不会忘记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ot;&ot;只要能够报复你，而且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我相信他连一件都不会忘记做的。&ot;小高说：&ot;我也相信他能做到的事一定很不少。&ot;&ot;的确不少。&ot;

&ot;所以你听到萧先生要我来接掌镖局，连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ot;小高苦笑：&ot;因为你也很需要我来帮你收拾残局。&ot;这一点卓东来居然也不否认。

&ot;现在我们的情况的确不太稳定，萧先生想必也很明白这种情况。所以才会要你来。&ot;卓东来说：&ot;萧先生和我之间彼此也很了解，也算准我绝不会拒绝的。&ot;他盯着高渐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ot;在这种情况下你要立威，当然要用最直接有效的法子。&ot;小高也在盯着他，过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ot;你是不是要我杀朱猛来立威？&ot;&ot;是的。&ot;

&ot;这就是你的条件？&ot;

&ot;不是条件，而是大势。&ot;卓东来冷冷的说：&ot;大势如此，你我都已别无选择的余地。&ot;高渐飞霍然站起，走到窗口。

窗外积雪未溶，天气却已晴了，大地仍然是一片银白，夭色却已转为湛蓝。远方忽然有一片白云飞来，忽然停下，又忽然飞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卓东来才轻轻的叹息。

&ot;我了解你们，你和朱猛都是江湖人，重应诺而轻生死，因为，生死之间本来就只不过是弹指问的事。&ot;他说得很诚恳：&ot;所以你们萍水相逢，惺惺相惜，便能以生死相许。&ot;他的叹息声中的确有些感慨：&ot;在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朋友为何物的君子先生眼中看来，你们也许根本就不能算朋友，但是我了解你们。&ot;卓东来说：&ot;所以我也了解，要你去杀朱猛，的确是件很悲哀的事，不仅是你的悲哀，也不仅是他的，而是我们大家共有的悲哀。&ot;小高无语。

&ot;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了解一件事。&ot;卓东来说：&ot;你不去杀朱猛，也一样有人会去杀他的，他不死在你手里，也一样会死在别人手里。&ot;&ot;为什么？&ot;

&ot;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司马超群失去了他的地位，情况也一样。&ot;卓东来说：&ot;所以朱猛的头颅，现在已成为大镖局属下三十六路豪杰逐鹿的对象。&ot;他又解释：&ot;因为朱猛也是一世之雄，而且是大镖局的死敌，大镖局中无论谁能取下他的头颅，都可以借此立威于诸路英豪间，取司马之位而代之。&ot;卓东来说：&ot;其中最少有三个人有希望。&ot;

&ot;你怕他们？&ot;

&ot;我怕的不是他们。&ot;

&ot;那么你自己为什么不取而代之？&ot;

&ot;因为你。&ot;卓东来说：&ot;我也不怕你，可是再加上萧先生，天下无人能敌。&ot;这次他说的也是实话。

&ot;以前我不杀朱猛，是为了要将他留给司马，而这次我不杀朱猛，是为了要将他留给你。&ot;卓东来说：&ot;与其让别人杀了他，就不如让他死在你手里了，反正他迟早都已必死无疑。&ot;小高霍然转身，盯着他，眼中布满血丝，脸上却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ot;你刚才说的那三个人，现在是不是也到了长安？&ot;小高问卓东来。

&ot;很可能。&ot;

&ot;他们是推？&ot;

&ot;是一口无情的剑，一柄夺命的枪，和一袋见血封喉的暗器。&ot;卓东来说：&ot;每一种都有资格列入天下最可怕的七十件武器之中。&ot;&ot;我问的是他们的人，不是他们的武器，&ot;

&ot;他们的人都是杀人的人，在长安都有眼线，都能在一两个时辰中找到朱猛。&ot;卓东来说：&ot;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已足够。&ot;&ot;你为什么不说出他们的名字？&ot;

&ot;因为你知道他们的名字之后，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斗志和心情。&ot;&ot;我们能不能在他们之前找到朱猛？&ot;&ot;你不能，我能。&ot;

&ot;朱猛此刻在哪里？&ot;

&ot;在我的掌握中。&ot;卓东来悠然道：&ot;他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中。&ot;四

暮云四合，群山在苍茫的暮色中，朱猛也在，在一坯黄土前。

一坯新堆起的黄土，墓上的春草犹未生，墓前石碑也未立，因为墓中的人可能已化作蝴蝶飞去。

墓中埋葬着的也许只不过是一段逝去的英雄岁月，和一段永远不会消逝的儿女柔情而已。

但是朱猛仍在。司马仍在。

所以他们之间纠缠错综的恩怨清仇也仍在，他们之间这个结本来就是任何人都解不开的。

暮色渐深。

朱猛痴痴的站在那里，已不知站了多久，他仅存的十余兄弟痴痴的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谁也不知道他的兄弟们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是他门自己心里都知道，如果人生真的如戏，如果他的这一生也只不过是一出戏而已，那么这出戏无疑已将到落幕的时候。

无论这出戏多么惨烈悲壮轰动，现在都已将到了落幕的时候。

蝶舞只不过先走了一步，他们却还要把最后这段路走完。

不管多艰苦都耍走完，他们只希望能把仇人的血洒满他们的归途。

朱猛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他这班生死与共的兄弟，用他那双满布血丝的大眼看着他们，从他们脸上一个人一个人看过去，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很久，就好像看过这一眼后就永远不会再见了。

然后他才用沙哑的声音说：

&ot;人生从来也没有永远不散的筵席，就算儿子跟老子，也总有分手的时候，现在就已经到了我们分手的时候。&ot;他的兄弟们脸色已变了，朱猛装作看不见。

&ot;所以现在我就要你们走，最好分成几路走，不要超过两人一路。&ot;朱猛说：&ot;因为我要你们活下去，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雄狮堂就还有再起的希望。&ot;没有人走，没有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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