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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秦昭垂着眼不做声，只当是默认了。

他不过凡人一个，心中狭隘，眼里只容得下两人。既然苏世誉的存在对楚明允和杜越都有影响，那为什么不能杀了？

楚明允顾自肆意地笑了许久，转眸间见他如此，笑意随之尽然敛去，&ldo;秦昭，&rdo;声音微微冷下，&ldo;彻底忘了这个念头。&rdo;

&ldo;为什么？&rdo;秦昭猛然抬眼直视着他，&ldo;师哥，你难道真对他动心了？&rdo;

楚明允一愣，&ldo;你为什么会这么问？&rdo;

&ldo;那你为什么不肯杀他？&rdo;

楚明允觉得他的想法可笑，却一时不知从何答起，思索了片刻才道：&ldo;不杀一个人的理由自然有很多，未必会是你所以为的那个。好比如今这个事态，苏世誉必须要活着，他活着要对我们有利得多。&rdo;

秦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明允紧蹙着眉，良久又开口道：&ldo;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心？&rdo;他顿了顿，似是随着话语出口自己也笃信了几分，眉间舒展开，低笑了声道：&ldo;苏世誉这人面热心冷，喜怒不形于色，藏得极深，都说他是无心之人，谁若是对他动心了，那可真是完了。&rdo;

秦昭沉默，不再问了。

窗下行过一个青衣婢女，闻声回首往屋内看去一眼，她脚下步履未停，踩过寂寂芳糙离去。

&ldo;他是这么说的？&rdo;苏世誉视线从奏表上移开，沉吟片刻后忽而缓慢地笑了，点了点头道，&ldo;评价的倒是没错。&rdo;

那青衣婢女跪在书案前，错愕道：&ldo;公子？&rdo;

&ldo;不过你忘记了自己此次任务与以往不同，不需要探听消息了，&rdo;苏世誉淡笑道，&ldo;照顾好阿越就是，以后这些话就不必再来回报给我了。&rdo;

青衣婢女埋深了头，低声应是。

苏世誉颔首，&ldo;快些回去吧，免得引人怀疑。&rdo;他看着对方恭敬退下，目光落在手边的玉佩上，出神良久，末了付之淡淡一笑。

‐‐唯有沦陷者，愚不可及。

第三十五章

长安城门处的茶摊一向热闹非凡，贩夫走卒过往行人大多是要停下喝茶歇脚，再侃侃而谈一番五湖四海天下大势的。

一个高瘦的年轻剑客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手将剑搁在桌上，招呼老板上茶。旁边的人都在谈论着什么，语气中颇具愤慨不满之意，个个皆是情绪激动，剑客困惑，捧着茶也凑过去听。

&ldo;果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想想大夏开朝百年来，我们何时要受过这种气？！&rdo;

&ldo;就是！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干嘛还要给楼兰那种小国赔礼那么多？不就是死了一个女人而已，更何况又不是我们杀的，凭什么要我们来赔？！&rdo;

&ldo;不是在边境死的吗，说是汉人，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杀的人想要讹我们一把？&rdo;

&ldo;讹又怎么样？能有什么办法？我看现在朝廷里剩的都是软骨头了，要是放到以前，那还赔什么，他娘的干脆打下来不就好了！&rdo;

周遭一阵附和声，又有人提声打断：&ldo;你说的简单，打什么打，一打起来那些贵人们还哪儿来的快活日子过，肯定是能赔就赔了，反正出的是咱们的血汗钱。&rdo;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吵嚷。

剑客听得一头雾水，拉了身旁的一位中年人问道，&ldo;大哥，他们这是在说什么？&rdo;

中年人转过身看着他，&ldo;小兄弟还不知道？前些日子楼兰的王女莫名其妙死了，咱们国赔了重礼过去，上百箱呢！这才刚出了城门。&rdo;他下巴冲远处抬了抬，言语间也添了气郁，&ldo;听说是金器银器一万两，还有三千匹绫罗绸缎啊！&rdo;

剑客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中年人还顾自地道：&ldo;这些官老爷们还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一句话就给送出去了。御史大夫啊御史大夫，没想到也会走到今天这个模样，苏诀将军如果还活着估计也是要给气死。&rdo;

剑客不解：&ldo;你说的是苏世誉苏大人，他不是向来贤良广受赞誉的吗？&rdo;

&ldo;是他。&rdo;中年人道，&ldo;不过你说的那恐怕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刚才说的赔礼，就是他让送出去的！&rdo;他又长叹了口气，&ldo;其实想想看，哪儿来的什么贤良，天下乌鸦一般黑，朝廷里还不都是为自己捞钱谋利的。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他跟楚太尉合谋杀了苏行，我还不信，跟那人吵了一下午，现在想想啊……&rdo;他冷笑一声，摇摇头，不说下去了。

剑客复杂地看了看还在愤愤不平的人们，也跟着叹了口气。

中年人的目光从桌上的剑移到了他的身上，忽然道：&ldo;咦，小兄弟，看你这打扮是游侠？&rdo;

剑客忙道：&ldo;客气了，哪里称得上游侠，我就是个跑江湖的。&rdo;

&ldo;哎谦虚了，&rdo;中年人笑道，拍了拍他的肩，&ldo;现在啊，达官贵人是不管咱们的死活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靠的还得是你们了！&rdo;

剑客点着头没接话，看了眼自己的剑，若有所思。

是夜，书房外忽而有黑影一晃而过。

苏世誉声色不动，仍旧撩着袖慢慢地将松烟墨研开，房门霍然大开，夜风将灯烛压的曳曳一暗，一道寒芒刺破昏暗，携劲风迎面而来。

苏世誉淡然地垂着眼未动，袖剑悄然压在掌心。

却没能出手。

那道身影陡然僵滞，寂静中利刃破入身躯一声轻响，剑锋从前胸透了出来，鲜血随之恣意泼溅开来。

苏世誉向后避了一避，视野里看到那研墨中落入了殷红血色，黑红相衬。他抬起眼眸，黑影歪倒在地上，露出身后的归剑回鞘的人，长剑挽出一道光亮，对方背着满身月色，是他熟谙的眉眼。

&ldo;你怎么来了？&rdo;苏世誉微有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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