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博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依然讨厌周玲玲。
“这件事现在挽救也来不及了,孩子你们好好教育吧,别再让她闹出别的事来。”杨建军叹气,他也很想像儿子一样揍周玲玲一顿,但他毕竟是长辈。
“对不起,都是我们没教好孩子。”大姨父羞愧难当,同时心中也恼怒那几个嘴碎的亲戚,还有些埋怨大姨妈。如果不是她,那些兄弟姐妹也不会每周往家里跑,吃吃喝喝还没一句好话,现在连女儿都被带坏了。
李家人有他们的优点,也有缺点。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他们都算淳朴的农民。只是有的日子紧吧,所以小气。有的自持长辈身份,带着偏见看人,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而且眼睛只盯着别人不好的地方,不去看好的地方。要说有什么坏心眼,那倒没有。
村里老一辈行事也多是这样,一代影响一代,他们也没受过什么教育。改革开放之后社会高速发展,家中小的一辈在学校接受教育,他们接触的人群和世界完全不同。老的看不顺眼小的,小的同样看不上老的,杨嘉博被杨建军宠得有些娇气,这些人自然看不上他。再加上李桂珍也不是个会维护孩子的,没有及时改变这种偏见,结果越演越烈。
事情已经这样了,继续责备周玲玲也没用。杨建军一家决定回家,就在这时杨嘉博一头冷汗,紧紧抓着杨建军的手。“爸,我肚子痛,送我去医院。”
“嘉嘉,你怎么了?”李桂珍被吓得大喊起来。
杨嘉博被送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腹腔内出血,送来及时情况不算严重。杨嘉博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周玲玲被踹了一脚都没事,他只不过挨了一拳就住院了,简直是不能碰的瓷娃娃。
他也不想想,就他一个整天不是念书就是种草,又体格单薄的未成年,怎么和一个正值壮年,而且常年劳作的大男人相比。大姨父知道杨嘉博住院,心中更是内疚。他一向疼爱女儿,当时眼睁睁看着杨嘉博把女儿踹出去,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
出于愧疚,大姨妈和大姨父两人每天换着花样给杨嘉博进补。杨嘉博虽然讨厌周玲玲,但是并不讨厌大姨妈夫妻两人。他们两人都是暴脾气,骂起人来也凶得很,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好人。
杨嘉博住院,张怡竟然一大早就来医院看他,杨嘉博吃惊不已。
“我没想到我妈妈会闹到学校,其实她以前不这样的,她也是一个好老师。可能是我太不争气,学习成绩太差,她压力大吧。”张怡一脸无奈地笑笑,清秀稚嫩的脸上带着一抹散不去的郁气。
“我爷爷是老师,我爸爸妈妈也是老师,别人都说我家是书香门第。我爸妈的亲戚大多都是从事教育事业,堂哥堂姐、表哥表姐的学习都很好,上一本大学,念重点高中。只有我勉强上了一中,成绩还跟不上。家里的亲戚,还有她的同事经常问她我的成绩如何。爸爸也埋怨她没有教好我,所有压力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杨嘉博静静听着张怡絮絮叨叨,她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或者我妈妈的更年期提前了,所以脾气才变得这么古怪。就是对不起你,把你给卷了进来。那天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种熟悉感,很亲切。”
张怡见杨嘉博要开口,急忙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妈妈那样,你就更不可能会喜欢上我了。但我就是想说出来,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且我也想郑重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张怡说着,垂下脑袋。杨嘉博看到一颗晶莹的水滴落下,瞬间消失,就好像他眼花看错了。
“以后还是顺着她一些,你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些,等你自己有能力就能追求自己需要的生活。”杨嘉博劝道。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你好好休养,我可能没机会来看你了。”张怡一直低着头,估计是不想让杨嘉博看到她哭。
“嗯,你也要好好保重。”杨嘉博点点头,张怡妈妈将她看得那么严,她能来看自己已经很意外了。
张怡离开后,杨嘉博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他躺在病床上,脑海中都是张怡说的那些话。不对劲,杨嘉博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想起哪里不对劲了。
张怡的状况和上辈子的他很像,她会不会想不开?杨嘉博越想越觉得可能。他急忙跑去医生办公室,给班主任打了电话。接电话的老师告诉他,金老师正在上课。
杨嘉博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事忘了。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快下课了。他等了一会,再次打电话过去。这次终于找到了金老师。
“金老师,刚才张怡来医院看我,我觉得她情绪很不对劲,怕她想不开。你能不能打个电话和她父母说一声。”
“杨嘉博同学,张怡家庭条件好,又有对优秀的父母,她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你就不要危言耸听,瞎操心了。”
“金老师,我真觉得张怡不对劲。要不你把她家长的电话给我……”
“你有那心情管别人,不如早点回来上课。”金老师说着就将电话给挂了。
杨嘉博回到病房,坐立不安。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会不会想多了,一方面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很纠结,如果他去找人,结果张怡好好的,他那妈妈肯定又没完没了。如果他不去,张怡真的出事了,他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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