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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出了老夏的房门，志豪回去改了材料，可是心里仍旧别扭。于是一个人心情沉重地散步，迎面过来一位花白头发的女同志，直接举起材料，对他说：&ldo;苑志豪同志，你的材料怎么变了？&rdo;志豪支支吾吾，不好作答。女同志失望地说，&ldo;我都看了。你原来的建议很实在的，怎么一转身变得说官话了？大家全讲官话、假话，来开会干吗？我们要听实在的东西。&rdo;志豪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志豪激情归激情，他也通晓世道，内心挣扎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周恩来总理来到会议现场，鼓励大家：&ldo;听说你们会议开得很好，很活跃嘛！交流材料我看了一点，我也想要看看大家。你们有的市走到了全行业的前头，通过一些有效措施，调动科技人员的积极性，这可抓到点子上了！&rdo;底下，志豪有了几分窃喜。总理环视大家，接着说，&ldo;尤其是沪江市又承担了国防科技的重大任务，你们要中央，为你们做点什么，你可以在大会上发言，讲讲嘛……你们对第一线人员支持，中央也对你们支持嘛，只管开口，今天是务实的会，有话尽管说，我们共产党人，就要实事求是嘛！&rdo;夏天庚用手势暗示他不要说话，志豪不理踩，鼓足勇气起身：&ldo;报告总理，我有几点建议……&rdo;全场静极了，老刘瞪大眼睛，夏天庚也是目瞪口呆。

总理微笑着说：&ldo;很好呀，请你说说看。&rdo;国防科工委领导轻声介绍：&ldo;他就是沪江市的苑志豪。&rdo;志豪高声道：&ldo;我谈三点：第一增加外汇指标，外国最新技术引进；第二对待知识分子应当像对待劳模一样，他们的名字也应当响彻大地；第三在全国范围内成立专家组，协作解决导弹、航天等重大难题！其他的都写在材料里，我不说了。&rdo;周总理点头说：&ldo;很好。这几条都不难嘛，如果对国家有用，你可组织人落实，有困难直接来找我！&rdo;志豪备受鼓舞。

周总理激动地说：&ldo;我说过，没有一声巨响，世界是没人理你的！我再加一句，我们中国不能只是一声响，要连续响下去，主席讲，当惊世界殊嘛！&rdo;掌声雷动，志豪的眼睛湿了。

志豪回沪江，却被一纸告状信告到了上面，内容无非是关于对知识分子的&ldo;放纵&rdo;。汪秘书通风报信告知了香茗，回家听老婆问，志豪皱眉骂道：&ldo;乌鸦嘴，讨厌！我撤他的职。我们的事你不要插嘴！&rdo;香茗忧心忡忡，说，&ldo;志豪我不是插嘴，你这个人呀，专去黑脸的，你给人说了好话，也不会向人表白，末了，还净落个不是人。&rdo;志豪犟头犟脑说，&ldo;我就是一根筋！告到主席那里我也不怕！&rdo;

2

香茗下班，路过报亭，买了一份报纸。随手一翻，她就急匆匆地赶到剧团门前，打算买雪凌和活轴子的戏票。售票人答停演了，啥时候演不知道。香茗疑惑地转身。一下子，看见了扫地的大伦。香茗惊讶地问大伦出了什么事。大伦叹息：&ldo;来了，终于来了。&rdo;香茗问：&ldo;撤职了？&rdo;邹大伦叹道：&ldo;撤职？还是开始，查个底儿掉，我在解放后的几次运动中都受过冲击，你知道战友无法证明我的清白……&rdo;香茗连忙问：&ldo;是组织决定的？还是临时的？&rdo;

大伦告诉她，自己已从剧团领导降至普通人，连普通人也不如，有的戏不让他夫妻上场，收入也扣光。香茗想帮他，急切地说：&ldo;我愿证明你的历史清白……&rdo;正说着，雪凌走了过来，满脸怒容地瞪了香茗一眼。

收工回家，家里乱得不像模样，雪凌冲丈夫嚷，&ldo;你除了抗上一条，大伦你说，当年你到底为啥离开军队跑回老家？&rdo;大伦答复此问也不是一两次了，照旧不紧不慢地说：&ldo;你看你这人，说108遍了，我受伤后找不着老部队啦！我不是逃兵，我没一句假话。&rdo;雪凌不信任地看着丈夫，说：&ldo;刚才我见到文化局的那人了，他也问我，你到底历史上有啥问题？&rdo;大伦默默地去通煤球炉了。

雪凌生气地将大伦推开：&ldo;谁稀罕你笨手笨脚！&rdo;大伦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娈子：&ldo;雪凌，你近来情绪太反常了。你，越来越让我不认得了。&rdo;雪凌抱怨说：&ldo;我正要被吸收入党，都让你耽误了……我很清楚，你这几年够窝囊的，论参加革命时间，除了局长，全文化局哪个有你早？论功劳，你打过鬼子的，演戏也是知名的；论群众舆论，大家都为，咱打抱不平。可你一撸到底，自己也不去找人申诉？&rdo;大伦瞪她一眼，说：&ldo;你少啰嗦这些好不好？难道你跟我过，就是为了当个官太太？&rdo;雪凌委屈地说，&ldo;我不是要你争当官儿，我是说不管搁在什么地方，也得顺气儿，不能老挨人捏咕，你别看我是群众，你是个团长，可说话不占地方，事实是你早被打入另册了！&rdo;

大伦坦荡地说：&ldo;我问心无愧。我热爱党和国家，信念也是坚定的，为了它，九死不悔。今后我的命运，可能有七灾八难，让你们娘俩跟着倒霉了。&rdo;雪凌一下扔了手中煤饼，大哭，&ldo;别说了，我够烦的了！&rdo;

接着，雪凌逼他去跑关系，拿起报纸往地上狠狠一摔，说：&ldo;我的小学徒都成了台柱子，大伦，你倒是去找苑志豪，他是你老同学，又是高干。他关系通达，人路多，再说你对他老爹那么好，他欠你的，你找找他一定行！&rdo;大伦不满妻子旧话重提，雪凌起身哭闹，摔摔打打，说：&ldo;瞧你面瓜一个，你不去，我去！&rdo;大伦无奈地在镜子中看她，镜中的她，早已没了当年的清纯和善良，变成了一个委琐、自私和神经质的半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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