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三挥着皮带的手,微微一顿,他神情不悦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陆九安,满身酒气,醉醺醺地问道:“你特么的谁啊?多管闲事!”
“罗老三,我是林场新任的妇女主任陆九安,林场妇女的大事小事,我都能管。”
陆九安也没料到自己身为妇女主任所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制止家暴。罗老三当着陆九安的面,挑衅似的狠狠抽打着地上的女人,嚣张狂妄道:“我打我婆娘,你管得着吗?”
陆九安也没料到罗老三这么嚣张,她都站门口了,他还敢打?陆九安正准备摸出衣服兜里揣着的银针盒,谢蕴宁便一把上前,从罗老三的手里夺过皮带,扔到一旁。“我爱人让你住手,你没听见?”
罗老三何尝不知陆九安是林场新上任的妇女主任。鸳鸯池林场原先的妇女主任是秦玉兰,秦玉兰只担一个名,大事小事不管。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觉得这妇女主任就是一个没用的摆设。“妇女主任了不起啊?妇女主任管天管地?还管我打老婆?”
陆九安扶起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一张俏脸布满寒意,语气森然道:“只要我是妇女主任一天,我就不允许你打她。”
“行行行,你是妇女主任,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我把工资每分都交到她手里,她怎么管得家?老子喝个二两酒,她都要叽叽歪歪半天?”
罗老三满眼愤怒地瞪着陆九安护着的女人,双眸气得都要喷出火来。“特么的,老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扫把星回家?真特么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整天欠!打!老子辛苦工作攒的钱,她凭什么说借就借?!”
女人披头散发的躲在陆九安的身后,低低辩解道:“我娘借钱的时候,是你自己同意借的。”
“老子说借,你特么的不能说不借?死婆娘,老子拼命给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在你娘家人面前充什么大款?害得老子今天连打酒的钱都没有。”
罗老三又气又怒,指着女人的那张脸道:“死婆娘,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这个妇女主任能护你到什么时候……”罗老三说罢,捡起地上打女人时倒落在地上的脸盆、椅子等。陆九安感受到怀里女人的害怕与恐惧,伸手拉着女人的手,温声道:“别怕,我先带你去上点药。”
谢蕴宁和陆九安二人带着女人回到小院。张驰就满是诧异地唤了一声,“刘姐?你这是?”
张驰作为吃货,对食堂里的人都十分熟悉,刘姐也不例外。有的时候遇上食堂有好菜时,刘姐在路上碰到张驰,还会提醒他要早点来打饭,晚了好菜就没了。刘姐有些尴尬低了低头。谢蕴宁抱了柴将烤火炉点燃。他走的时候,往烤火炉里添了柴,这会炉子里的柴都燃完了,家里的温度就降了一些。“九安,等屋里温度升起来,你再脱外套。”
陆九安应了一声,“好。”
刘姐坐在陆九安对面的椅子上,陆九安拿出一点碘酒,轻轻地擦着刘姐的伤口处。待伤口处理好了之后,陆九安才拿出一把梳子,递给刘姐。“刘姐,你梳梳头发,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刘姐接过梳子,默默地将凌乱的头发梳好,她一想到罗老三明明是自己同意借钱,借了钱之后又因为手头紧没钱买钱就打自己,就止不住地流眼泪。“我娘家条件不好,我弟一直娶不到妻子,爹娘为这事操碎了心,前不久,我娘发电报给我说,说有人愿意嫁给我弟,就是彩礼有点高,问我借点?我就……”“借了多少?”
刘姐低低道:“二百块。”
“你没和你丈夫商量?”
刘姐道:“那么大一笔数目,我哪敢不和他商量?他也是同意借的,就是借了之后可能觉得我娘一时半会还不上耽误他的事,就拿我撒气。”
陆九安瞬间明白了那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话,简直道尽了其中的难处。她就算是妇女主任,在遇上这样的事时,也无法坦然地分出一个对错。“他平时打你吗?”
刘姐点头。“打,喝醉了酒都打。”
“这次打得比较狠?”
陆九安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哪个男人不打女人,他打我也是心里有怨,我不怪他,你别抓他去坐牢。”
刘姐的话,让陆九安不禁头疼抚额。“借钱,和他打你,这是两回事。”
刘姐急切地辩解道:“他也不是常打我,就是每次喝醉了才会打我,我们平时感情很好的,他就是有的时候喝了酒控制不住……”“刘姐。”
陆九安语气微冷地唤了一声,沉声道:“任何事,都不是他家暴的理由,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你的沉默与不反抗,就是对家暴的纵容,刘姐,你有一个女儿,你想过如果你的女儿长大了被她的丈夫打?你会怎么做?”
刘姐听见陆九安这话,蓦然咬牙切齿道:“我会和他拼命。”
“刘姐,我是一个外人,对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如果你的女儿和儿子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你的女儿会恐惧婚姻,你的儿子有可能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陆九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姐就站了起来,急匆匆道:“我得回家给孩子们做午饭了。”
陆九安望着刘姐那仓皇离开的背影,满心苦涩。“九安,刘姐被打成那样……”张驰极为不赞同地说道:“还想着给孩子做午饭,那男人可真是人渣。”
陆九安微拧着眉心,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小口小口地喝着,无奈至极道:“不然,你说她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离了呗!”
张驰理所当然道:“她又不是没有工作。”
“刘姐如果真有这样的魄力,就不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陆九安头疼至极道:“除非,她自己醒悟,否则,她的人生就真的毁了。”
“刘姐多好一人啊,她怎么就遇上这样的男人呢?九安,你刚还是太温柔了,你就应该告诉刘姐,下次男人敢打她,她就拿菜刀,他凶,她就横……”张驰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国庆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谢蕴宁,秦守一被人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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