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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终于，他在自己的头脑里整理完毕她的全部记忆信息，然后，他说道：&ldo;阿拉&iddot;纳罗娃夫人，醒醒，和我说话好吗？&rdo;这里所谓&ldo;说&rdo;，其实也就是想，声音都发不出，又怎能说呢？没有回答，只有一阵模糊的嗡嗡声。

他不泄气，继续往下问：&ldo;我了解你，阿拉&iddot;纳罗娃夫人。有时你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狼女，但你心里一点儿也不相信，因为你爱你的丈夫，而你同时相信狼是不会爱的。你也爱雨云，你曾伫立沙滩一角，凝望雨云，参禅入定……&rdo;

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问下去。

他重复着上面的念头，温和地诓哄着。终于，他找到了她，她开始慢慢露面了。他的头脑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些念头，最初如回音，把他自己的念头给弹了回来，接着是一种意念上的点头默认，&ldo;是的，是这样。&rdo;然后是一种令人发抖的恐惧，一种歇斯底里的爆发。阿拉&iddot;纳罗娃夫人完全清醒过来，惊恐万状。

她无声地尖叫着，八人体在养护槽中战栗扭曲。

暴风雨般的狂怒和惊恐扫荡着阿拉&iddot;纳罗娃夫人的大脑，也扫荡着特罗派尔的大脑。好在特罗派尔自己经历过同样的遭遇，因此他不惊慌，而是耐心地帮助她：安慰，解释，安慰……为她，也为自己。

他成功了。

雪片莲八人体中的她终于抽噎着，慢慢平静下来。暴风雨过去了。

特罗派尔在大脑里和她&ldo;交谈&rdo;，而她则&ldo;倾听&rdo;着。她不相信这一切，但她别无选择，她只得相信。

最后她有气无力地问道：&ldo;我们能干些什么？我恨不得死去！&rdo;

他告诉她：&ldo;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懦怯。记住，我了解你，阿拉&iddot;纳罗娃夫人。&rdo;

她的想法返回来：&ldo;我也知道你。以前可没人如我现在这般对你了解得透彻明白。&rdo;

现在他俩谁也摆脱不了谁，要想就只能想在一块儿，要想不想在一块儿反倒做不到：&ldo;超越了对话，超越了交流，超越了爱情。

记得你曾害怕失去童贞吗？我可记得。你呢，还记得你在新婚之夜担心自己阳痿吗？我记得。难道我们就一定得这样相互暴露隐私吗？我想这是一定的。毕竟，你是第一个生过孩子的男人。而你是第一个做过父亲的女人。超越了害臊，超越了羞耻，合而为共同的我们。&rdo;

这时指示灯闪动，特罗派尔双手按动相应键钮。这真是古怪得令人难以捉摸的事，他就是他，她就是她，他们合在一起会是什么？她仁慈善良，而他从来就受不了什么仁慈善良。她曾经在卡迪兹收留一个穷苦的盲人，养了他一年；当文森斯地区发生灾荒庄稼歉收时，她毅然下地，干起了男人们干的重活；她也曾因一时精神失常，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却无人知晓……

&ldo;滚开！&rdo;特罗派尔尖叫起来。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下面一幕：一个磨得光溜溜的古旧玻璃镇纸，拳头般大小，里面装着些上下打旋的五彩块，外表满是疤痕，黯淡无光，上面镶嵌着一个正方形的韦奇伍德陶瓷蓝1，上书：&ldo;上帝保佑我家。&rdo;棚屋外漫天飞雪。她丈夫躺在地上嘶嘶地喘着粗气，可怜地挣扎着，挣扎着，满面血沫，两眼血红，什么也看不见。下颚被劈为八块，吊在那里。那场面充满了恐怖的血腥与仇恨，令人毛骨悚然。这都是阿拉&iddot;纳罗娃夫人干的。特罗派尔如何能忘得了这一幕？&ldo;滚开！&rdo;他尖叫着。

【1英国的一种有白色浮雕的蓝色精致陶瓷。‐‐译者注。】

她只回答：&ldo;怎么滚得开？&rdo;

他讪讪地傻笑起来，也许笑一笑会使这个多重人格的八人体显得好受些。与这样的凶神伴生还得笑，这真是莫大讽刺的笑话，或许他终其一生都得傻笑了。

&ldo;变态狂，&rdo;她对他说，&ldo;是的，我杀了我丈夫，可你却引诱你妻子堕落。她讨厌你那污秽的小东西，你却硬塞给她，令她一腔温情化为恶心与羞耻。我想你我倒还般配，我可以和你一块儿生活的，变态狂。&rdo;

这算拉平了，并非讽刺笑话。&ldo;我也可以与你和平共处，杀人狂。&rdo;他终于说道，&ldo;其实我知你并非杀人狂，毕竟你也还有在卡迪兹和文森斯的感人表现。&rdo;

&ldo;你对妻子也曾有过万般柔情，算是补偿了你的罪孽。你也并非一无是处，特罗派尔，你也是个人。&rdo;

&ldo;你也一样，可问题是&lso;我们&rso;算什么呢？&rdo;

&ldo;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得探索这个问题，一切都是新的，我们必须弄清&lso;我们&rso;究竟是什么，否则你我老要面对这个&lso;我们&rso;，不知所措。&rdo;

特罗派尔说：&ldo;如果我要讲英雄故事，那就讲著名的帝国太空军情报组罗德里克&iddot;弗朗德里上尉。他肤色黝黑，面带嘲讽，忧郁而又聪明无比，是我心中不改的理想人物。&rdo;

&ldo;我崇拜的英雄人物就是那个注定要失败的伊苏，她如康沃尔海岸的岩石般倔犟。她抛弃平凡的生活而追求爱情，告别清幽的闲居之乐，迷失在一次次失败的虚幻爱情里。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成了我崇拜的偶像，我不自主地想成为我理想中的自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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