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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仓库主管离去。听到这个消息，城内城外全沸腾起来，沸腾起来的气势全化作与光秀决战的决心，鼓舞士气的动力，从而把这支复杂的混成军的心凝聚在一起。

秀吉赤条条，一文不名了。之后，他又唤过这次攻打备中高松战役的会计，问道：

&ldo;身边还剩多少银两？&rdo;

高松一仗，旷日持久，耗费巨大，经费所剩无几了。

&ldo;现存黄金四百六十锭，白银只有一千五百了。&rdo;

&ldo;好！&rdo;

秀吉点点头，沉默下来。少许，等在室外的会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把剩下的银两分给谁呢？

&ldo;留下来，带上它出征！&rdo;

秀吉吩咐，把这些钱用于奖赏。战场上立功，立刻赏给银两。至此，秀吉囊中再也没有一枚铜板了。不过，一旦出征失利，等着他的就是死亡。人死了，不需要一文钱财。反过来说，如果获得胜利，割下光秀的人头，一文不名的秀吉可以得坐天下。

秀吉走出浴室，进入旁边的小客厅，一边擦汗，一边发出最后一道命令。

&ldo;水！&rdo;

侍从站起身，端来满满一碗水。秀吉一饮而尽，一切分派完毕，专等着明日出征。

第十六回羽柴起兵讨叛逆光秀兵败走近江

――为主公报仇！

这是筑前太守羽柴秀吉号令全军，招募四方诸侯的主旋律。主旋律悲怆、痛切，催人泪下。他发誓：

&ldo;讨伐光秀，割下他的脑袋祭祀主公的亡灵。然后，我筑前太守为主公送葬！&rdo;

为表示哀悼，秀吉削掉发髻，披头散发，逢人便讲：

&ldo;信长公溘世，鄙人如同死了父亲的孤儿，谁能理我的巨大悲痛？&rdo;

说着，泪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有谁能认为他是在作戏呢？秀吉本人也不认为自己在演戏，而是从心底里哀叹信长之死，仿佛真的肝肠寸断，五内俱焚了。过分的悲伤会使人消瘦下来。可是，秀吉没有瘦，在姬路的最后一个晚上夜宵时，他竟吃了十张饼，喝了三碗汤。

&ldo;老爷愈悲痛，愈吃得多！&rdo;

秀吉对上饭的仆人说。肚子饿得这样快，是因为他总是处在亢奋状态，难以遏止的兴奋和悲痛来自同一个人的心房。

&ldo;一举夺得天下！&rdo;

多么诱人的字眼！秀吉要以信长的死为契机，踏着主人的尸骨，攫取天下霸主的宝座。对此，秀吉半点儿也不感到矛盾。

大王待我甚厚，然而最大的恩情还是大王以自己的死，为我开拓了道路，秀吉当真这样想，否则，悲痛和欲望绝不会同时喷泄出来。

出征前夜，秀吉选择手下一个最无能的偏将，命令道：

&ldo;姬路城由你镇守。&rdo;

受命守城三好一路是秀吉的姐夫，尾张农民出身的庸才。让庸才守城足够了，如果与光秀一站失利，秀吉本人断无生还，即使侥幸逃回牙城，也无力重新决战。于是，秀吉吩咐姬路守将：

&ldo;京城一路，一旦听到秀吉失败，立即放火烧城，杀了我老母和妻子。姐夫的任务就是这些！&rdo;

是夜，从军僧卜了一卦，把结果报给秀吉：

&ldo;明日主凶！&rdo;

签中说，明天出征城主不得回来。大概没有比这再不吉利的了。

&ldo;荒唐！&rdo;

秀吉大叫：&ldo;你们听着，誓死不归，上上大吉！本人已豁出一死，根本不打算活着回来，况且……&rdo;秀吉又提了提嗓门儿，大声说道：&ldo;假如战胜光秀，本人将另选居城，不拘于如何，反正是不回来了！这对我们来说，正是大吉大利！&rdo;

夜阑，秀吉假寐了一会儿。十时，他被第一通号角吵醒，城内城外一片喧哗，全军将士一齐用饭。

夜半，二通号角直冲云霄，搬运粮草，弹药的驮队依次出发。

第三通号角定在凌晨二时。稍前，秀吉全身披挂，手持令旗，健步跨出房门，头也不回，跑下冈城台阶，钻过一道道小门，来到姬路城正门。出了正门是一座朱漆栏杆的小桥，他来到桥上时，恰好是凌晨二时。

天空晴朗，星光闪烁。

&ldo;把号角给我！&rdo;

秀吉命令道。他要亲自吹响出征的第三通号角。秀吉把号角放在嘴上，一只脚踏住栏杆

哞――！

号角声划破夜空，响彻四方。出击、奋勇向前，决一死战！秀吉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吹。

――帅爷亲自操号！

消息传到了在星空下等待检阅的全体将士中，小声的议论和震撼夜空的号角声点燃了人们心中讨伐叛逆的烈火。

&ldo;帅爷要夺取天下了！&rdo;

人人都觉察到此次出征具有重大意义。他们懂得，应该竭力拥戴秀吉，让秀吉获胜从而彻底改善自己的命运。步卒可以升为武士，武士能够升作将军。若有两万人参战，两万人都会得到晋升。&ldo;哪怕活上一千年也碰不上如此幸运的大战。将士们可要努力牙！&rdo;

此前，秀吉通过各路将领，已把自己的意思透露给了全军。因此，士卒们个个跃跃欲试。这时，秀吉吹响了出征的号角。

夜幕下，遍地都是旗帜、马匹和刀枪。少顷，千万支火把映红了城外的天空，人马开始向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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