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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走了几步，她才踟躇着开口道，&ldo;姐姐，不知小少爷他过来之后哭没哭闹？&rdo;语气有点试试探探的。

秋绿顿时心内了然，她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回答，&ldo;他很好，刚刚来的时候，老夫人还喂了他一大块苹果，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两个饺子。&rdo;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丽红，&ldo;你问这个干什么？&rdo;

丽红脚步顿了顿，犹豫一下才道，&ldo;不瞒姐姐说，刚才将军去的时候，小少爷正在哭闹，非要夫……柳姨娘跟着去不可……&rdo;她似乎说惯了夫人两个字，乍一说柳姨娘显得有点不适应，听着非常绕口，&ldo;将军来了，就大大发了通脾气……&rdo;

&ldo;哦？&rdo;秋绿颇感意外，她停下脚步望着丽红，&ldo;将军发了脾气？&rdo;将军刚刚由前线回来，面都没有跟柳姨娘会晤一下，怎么就发了脾气？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何况将军已经离开家里一年有余。

丽红咬了咬唇，脸上现出一片愤然，&ldo;都怪茹嬷嬷不会说话，说什么小少爷还不习惯离开柳姨娘……这时不让柳姨娘跟着去正房，恐怕小少爷到了那里也哭闹不休……&rdo;

茹嬷嬷？秋绿又想起茹嬷嬷平时那一张严肃古板的脸，她向来在主子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是个没有把握绝对不会开口胡乱说话的人。可是这时怎么了？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敢这么跟将军说话……

按规矩，大年夜的饭姨娘身份的人是无法跟主子一起吃的，她这么说……转念一想，秋绿似乎又有些了然，柳姨娘跟茹嬷嬷肯定是有点不甘心。

&ldo;柳姨娘现在还在哭呢……&rdo;丽红忧心忡忡地道，&ldo;是我看不过去，就悄悄跑来这里想要打听一下屋里的消息，又怕别人看见误会了柳姨娘，所以……&rdo;她看着秋绿咽下了后半句话。

所以才躲躲闪闪的？

秋绿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ldo;好了，你回去告诉柳姨娘吧，就说小少爷很好，一直由老夫人亲自带着，叫她放心好了。&rdo;对于主子之间的事，她一个做下人的无法置喙，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安慰一下她们了。

丽红便面露感激之色，深深地看了秋绿一眼，&ldo;那我就代柳姨娘谢谢姐姐了。&rdo;说完，也不等秋绿出言，一溜烟地顺着小路往柳姨娘的院里跑了。

很急的样子，秋绿便无言地摇了摇头，一个人沿着红影朦胧的小路朝厨房走去。

丽红回到柳姨娘的文翠院，柳姨娘正伏在炕中的大迎枕上哭，茹嬷嬷在一旁陪着她落泪。

丽红轻言轻语地把秋绿的话说了，&ldo;……小少爷一直由老夫人带着，并没有哭闹……还吃了一大块苹果，秋绿出来的时候又吃了两个饺子……&rdo;她眼神晶晶亮地盯视着柳泽娇的后背，好像等着她听了这番话后，能抬起头来表扬自己似的。

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就遭了茹嬷嬷的训斥，&ldo;你做事怎么这么不经脑子！你问谁不好，偏偏要去问秋绿？这话要是传到老夫人的耳里，要让老夫人会怎么想……&rdo;她厉眼扫着丽红，一顿话把丽红心里因做了为主子分忧好事的窃喜无情地浇了下去。

她顿时哑口无言。

&ldo;好了，好了，茹姑你就少说两句吧。&rdo;柳泽娇止住泪水，由迎枕上抬起头来，阻止住茹嬷嬷没鼻子带脸的训斥，轻声地对丽红说道，&ldo;丽红你先下去吧，辛苦你了。&rdo;

看得出来，她的脸上已经少了之前的悲戚。

丽红诺诺退了下去。转身关门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弹出来一个荒谬的想法，夫人对小少爷的关心，仿佛远远大于对将军的关注……

她摇摇头把脑中这种可笑的想法甩了出去，再望了望映满红光的天空，她自嘲一笑，然后径自朝着自己居住的厢房走去。

今晚是茹嬷嬷值守，她可以轻轻松松过一个大年夜了。

屋里的茹嬷嬷却苦口婆心地劝起柳泽娇来，&ldo;小姐，你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了，你听嬷嬷的话，啊……嬷嬷毕竟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这女人啊，终身靠的就是男人对你的看重……你别说还为将军添了儿子，就是没有将军的骨肉，他看在你自请下堂是为了他的份上，也应该好好对你才是……&rdo;

烛花便在她这句话说完时爆了一爆。

&ldo;别说了，茹姑……&rdo;柳泽娇打断她的话，把已经被泪水洇湿了一大片的迎枕抱在怀里，&ldo;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茹姑，我们这么做是真的没有私心吗？你说句公道话，茹姑，你说这事能瞒将军多久？&rdo;她滔滔不绝地问茹嬷嬷。

&ldo;……&rdo;茹嬷嬷无言以对。

她等不到茹嬷嬷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又道，&ldo;这件事我们可以瞒老夫人，瞒府里的任何人，但是我们却瞒不了将军，我和他之间的事，别人也许不知道，茹姑你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rdo;她定定地望着茹嬷嬷，脸上被烛光打出的暗影看着有点飘忽不定。

&ldo;……&rdo;

过了半天，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道，&ldo;明天他也许出去拜望同僚回来，或者过了初五上朝之后，他只要听到一丝风声，也许就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rdo;

她把迎枕担在屈起的膝盖上，下颚拄在上面，双眼望着透进红光的窗户，开始陷入了无尽的思绪当中。

茹姑蠕了蠕嘴角，半天才叹出一口气来，&ldo;小姐，柳府那边的事，你还是放下吧，就不要再管了……&rdo;她起身为柳泽娇倒了一盅茶，轻轻地放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炕几上，&ldo;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表少爷，你就放下他吧，不为别的，你就是为了小少爷着想……&rdo;

&ldo;茹姑你说我能放得下吗？&rdo;柳泽娇仿佛自言自语，轻声地打断了茹嬷嬷的话，&ldo;表哥出了人命官司，我总不能眼看着他掉脑袋吧……而且，&rdo;她抬起重新又弥上泪雾的眼睛，&ldo;我用自请下堂的身份，牺牲了小少爷一个人的幸福，却救下了两个人来……表哥因此免了牢狱之灾，将军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茹姑，你说我这么做不值得吗？&rdo;她仿佛寻求支持似的，双眼充满祈期盼地看着茹嬷嬷。

茹嬷嬷心里就是一痛，她望着柳泽娇半天无语。

柳泽娇就像一个孩子渴望人来安慰似的，静静看着茹嬷嬷，固执地等着她回答。

过了半晌，茹姑终于眼神暗淡下来，她摇着头对柳泽娇道，&ldo;小姐，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去跟那个法钵求什么签……&rdo;她沉默了一下，&ldo;谁知道你们会了一次唔后，你就天翻地覆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rdo;说着声音有些激动，她一把握住了柳泽娇的手，大声问道，&ldo;那个法钵到底跟小姐你说了什么？你回来就鬼迷心窍似的不顾我的劝阻一意孤行？&rdo;

柳泽娇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ldo;劈啪&rdo;的爆竹声，她仿佛在迷蒙中一下子醒来似的，抽出了茹嬷嬷紧握着的她的手，惨淡地对着茹嬷嬷笑了一笑，&ldo;当我知道表哥出事后，知道他即将不久于人世，茹姑你知道我那时的想法吗？我本来以为把他忘了……可是，&rdo;她痛苦地闭上眼睛，&ldo;我那时却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心……对表哥的痛苦，却大过了对将军生死的关心……&rdo;

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上，&ldo;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却求助无门……&rdo;她的声音飘飘悠悠的，&ldo;没办法，我想到了法钵师傅。他跟钦天监的刘监正是师兄弟，而当今圣上又非常宠信刘监正……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求动法钵师傅，我可以用任何代价来换……&rdo;

茹嬷嬷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她端起桌上已经凉掉了清茶喝了一口，&ldo;没想到，法钵师傅却给我算了一命。他说只要我自请下堂，自然有贵人相助……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就深信不疑，而且好像还长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当时就吓了一跳……&rdo;

她定定地瞅着茹嬷嬷，眼里满都是痛苦，&ldo;可是当时将军也危在旦夕，我却一点也没想到他……所以，我那时就下了决心，如果将军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终身为他守节……&rdo;

茹嬷嬷便长长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ldo;可是，据我这些天的观看，小姐你对将军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不会对着那个江九卿，表现的那么痛苦难堪……&rdo;她抱着希望看着柳泽娇，&ldo;我就想，咱们表少爷也救了，将军也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再努力地争取一下，把失去的那个位置给争回来……&rdo;她这些天来一直在替小姐规划。

&ldo;不必了……&rdo;柳泽娇语气突然坚定起来，&ldo;已经争不回来了！&rdo;她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盅，温言温语地对茹嬷嬷说道，&ldo;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将军的反感……他不知道是你指使的那两个婆子，在他的心里，肯定以为我不甘心……又加上今晚小少爷这一闹，他肯定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了……&rdo;

茹嬷嬷脸上便现出一抹赧色来，她听着柳泽娇的话，呐呐地道，&ldo;是老奴欠缺考虑了……&rdo;

柳泽娇看着烛影下茹嬷嬷苍老的脸却笑了起来，&ldo;茹姑你不要自责……我也想过了，这样也好，从此我和将军少见面，总好过两个人面对着相顾无言要自在的多……只是却苦了小少爷跟着我受连累，&rdo;她再次叹了一口气，&ldo;我见了那个叫江九卿的之所以别扭，是想着我的孩子从此以后就要管她叫娘亲，所以我才暂时转不过这个弯来……这件事根本与将军无关……&rdo;她是在跟茹嬷嬷解释她对待江九卿的态度。

茹嬷嬷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ldo;小姐你这是何苦呢？&rdo;她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被烛光拉长的身影就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看着有点佝偻。

柳泽娇歉意地看着茹嬷嬷，嘴里慢慢缱倦上来一抹苦涩，为了救那个人的性命豁上了自己的孩子，这到底算不算是无情？

主仆二人开始相对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对柳泽娇的安排是不是有点过于狗血了。

基于亲们下面的留言，我提前把柳泽娇的戏搬上来了，不提前把前妻的事做个交代，怕亲们误会女主是真正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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