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站着,至此好像就已经没什么话好说。
&ldo;我……我该走了。&rdo;长安回头看了一眼,阿元已经放好了行李箱,启动了车子。
骆敬之点头:&ldo;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rdo;
&ldo;嗯。&rdo;
她侧过身,连衣裙的荷叶边迎着夜风被吹得飘起来,亭亭而立的模样,就像初见时那样,都没有变过。
可她这一转身,仿佛就是一生。
&ldo;长安。&rdo;骆敬之叫住她,在她最后为他停留的这一刻,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长安僵住,手都不知往哪里摆:&ldo;敬之?&rdo;
骆敬之把呼吸埋在她肩窝,内心鼓噪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人或许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以前跟她朝夕相处,好像没什么话好说,可是真到了要分离的时候,又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长安慢慢放松下来,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ldo;我会给你带礼物的。&rdo;
他嘴里泛起酸苦,抱得更紧了些:&ldo;对不起,长安,对不起……&rdo;
长安笑了笑,在他怀里闭眼:&ldo;不对,这时候你应该说谢谢才对。&rdo;
&ldo;嗯,谢谢。&rdo;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爱我这么久。
半晌,长安推开他的怀抱,他的目光还跟她纠缠在一起,落在她微张的嘴唇上,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亲吻的冲动。
他俯身过去,脑海里却闪过她曾经的抗拒,最后吻只落在她的发际:&ldo;长安,你以后都要好好的,再也不会有人惹你哭了。&rdo;
是他搞砸了,他们都搞砸了。自私而又背负着沉重过往的人,配不上这个纯净透明的殷长安。
…
飞机引擎轰鸣,缓缓推出跑道。
长安安静地看着窗外,身旁的陈玉姣将毛毯盖在她膝头,说:&ldo;囡囡,在想什么?&rdo;
&ldo;在想爸爸。&rdo;她很坦诚,&ldo;我们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爸爸一个人,会不会孤单?&rdo;
陈玉姣眉眼间还有些郁郁的神色,却还是牵起笑:&ldo;不会的,今后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他都可以看到我们。&rdo;
&ldo;真的?&rdo;
&ldo;真的。&rdo;陈玉姣拍拍她的手,&ldo;起飞后你先睡一会儿,晚点还要转机,会很辛苦的。&rdo;
她点点头,又忍不住问:&ldo;妈妈,瑞士是个什么样的国家?&rdo;
&ldo;有山有湖,天空蓝得透明,老百姓的生活也很安定富足,是个很美的地方。&rdo;
&ldo;真好。&rdo;
是啊,真好。
阿尔卑斯山脉的夏季到处都是怡人的风景,两手的食指和拇指随便在眼前比一个四边形,框住的都是一幅风景画。长安住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山峰和蓝天。
这些天她走了很多很多路,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被沿途的风景和湖里的天鹅治愈,也遇到很多人,来自不同的国家,说着各自的语言。
却再没有一个来自法国的中国人,用低沉醇厚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长安。
也许就是因为遇不到,所以即便这里很好,可她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连笑容都很少。
住的旅社里养了两条狗,她不出门的时候,会跟它们窝在一起,坐在松木地板上摊开涂色书画画。
偶尔想靠近左时的世界,她就只用黑色,涂一幅黑白的风景,黑色的玫瑰。
旅社的老板之一是个年轻的比利时人,有一次捡到了她落下的画册,还给她之后,尽管语言不通,两人还是成了朋友。他总是叫她anl,对她涂好色的画作大嘉赞赏。
他也喜欢层次分明的黑玫瑰,竖起大拇指,又示意她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她在等一个人,给她中肯的建议:为什么不留下你的画呢?如果见到这个人,我一定交给他,告诉他曾经有人在这里等过他。
也许说法语的人都有些无可救药的浪漫,可在无穷无尽的等待和思念里,这种浪漫就成了一种有效的安慰。
长安自己画了一朵黑色的玫瑰,巴掌大的一张纸,在右下角一笔一划地写上左时,又轻轻地写长安。
他总是往有危险的地方去,但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路过这个平静安宁的地方,跟她站在同一个位置,推开窗,看远处的少女峰。
欧洲几个小国走了一圈,所有做过停留的地方,她都留下这样一幅小小的画,并且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看见。
陈玉姣终于又看到女儿脸上久违的笑容,摸了摸她的脸道:&ldo;囡囡,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到其他地方去了。&rdo;
&ldo;要去哪里?&rdo;
&ldo;去看动物好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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