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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ldo;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在柳国当暗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份非常久远的&lso;哨报&rso;，就是暗卫们的报告的情况。好像是说大凛上溯五代皇帝吧，想炼长生不死的丹药，找到了嘉摩族的族长，划了封地，并且拨了一千童男给他，让他用孩童炼制药骨‐‐没说封了一个什么地方，难道就是这个祈元山？&rdo;

&ldo;这个我怎么不知道？&rdo;

&ldo;这属于是绝密的谍报了，不知道柳国暗卫是怎么发现的。不过，想到嘉摩族，&rdo;可言用剑鞘拨弄着杂草，想找出一条上山的路来，&ldo;整天不是蛊就是毒，神神鬼鬼的，比苗族还恐怖。&rdo;

我找到一棵大树，一剑伐去。眼见着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出一条斑驳的石板小路。我们刚想上山，从那小路中竟然闪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侍药小童子，蹦蹦跳跳地上前来，清脆地说：&ldo;门主说，阁下若是尉迟雷焕，请膝行上山。&rdo;

可言怒道：&ldo;姓凌的什么意思！&rdo;

小童一脸无辜：&ldo;门主就是这样交代的。&rdo;说罢转身便消失在杂草丛中。

我撩襟正待要跪，却被可言一把抓住：&ldo;九天，你真要跪着爬上山？&rdo;

我握着他的手背，笑道：&ldo;有何不可？&rdo;轻推开他，便直直地跪了下去。可言看我一跪，气恼地踹了一下路边的石头，也要跪。&ldo;你别跪，山上不知道有什么，我跪着可没有什么攻击力。&rdo;可言一想也对，遂不做声地站在我身后，手里攥着蛇鱼，磕磕轻响。

那天师父买了很多的爆竹。静又很高兴，拍着小手又蹦又跳。

师父说，今天过年。静又可以整夜不睡哦，而且可以放很多很多爆竹。

事实上放爆竹还是需要经验的。静又点燃了火信，转身想跑开，结果被脚下的石子给绊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师父不在，一千响的巨大爆竹就在头顶上悬着，他吓得都忘了哭，团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扑上去，抱着他，然后遍体焦灼，乱七八糟的一阵炸响。师父正好回来，一缕指风点灭了焰心。

静又在我怀里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我。

好像早上的时候刚刚骂过我，嫌我太脏，不让我进他的屋子。怕是又得生气了，我放开他，往边上一滚。积雪的冰凉正好镇痛，我懊恼地看了看身上破败的棉袄。这是我唯一一件过冬的衣服，现在炸成单衣了我以后怎么办？师父冲过来，抱着静又看左看右，生怕他有什么闪失。静又指着我，喊了句什么，我一抬头，不知怎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稀里糊涂地睡到年初二。喉咙里鼻子里甚至肺里肚子里都是一股硫磺味儿。趴在床上憋气的厉害，但是动一动背就疼得撕心裂肺。不过胳膊腿好像没什么事情。我叹了口气，想着怎么弄点水喝。

&ldo;那，那个，你，你醒了？&rdo;

我睁开眼睛。

小小的静又，小小的脸，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我床前，小小的手里捧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碗，左摇右晃，一脸怯生生地望着我，&ldo;喝水吗？&rdo;说着还努力把碗举高，送到我嘴边。

静又带伤出生，身体很弱，小的时候看上去要比同龄的孩子小好几岁。小手白的透明，捏在手中，柔软娇嫩。

那时他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清澈见底。

那时以暖抬头看我，我甚至听见了那声娇嫩的童音，喝水吗？

身后的石板路开始泛红。膝盖没什么感觉了。可言只是跟着我，默不作声。偶尔路两旁有什么动静，可言就轮圆了胳膊挥着蛇鱼往下劈，剑气横冲，搞得杂草乱飞，地上除了血渍就是碎石渣子。兔子狮子，在蛇鱼剑下，都是一样的。

过了一会儿，天上又浓浓地积起了雷云，暴风骤雨电闪雷鸣的全出来了。可言手忙脚乱地给我挡雨，后来索性脱了外袍撑在我上面。我抬头看他，他一脸雨水顾不得擦，勉强冲我笑笑：&ldo;还好下盘练得够稳。你师弟真能，在这大山里让我想起我小时候赶浪来了。&rdo;说着，脸已是苍白。

上次那一剑，险些就穿透了。接连多日餐风露宿，可言胸前的剑伤根本没长好。衣服彻底湿透反而不会帖子在身上，可言站在我身边，像是怀里揣着水，长衫摇摇晃晃地挂在身上往下淌水，胸前眼见着透出些淡淡的红丝。

&ldo;可言，你赶快去找地方躲雨，伤口没长好透了水很危险！&rdo;我急道。

&ldo;没事！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什么伤没受过！&rdo;可言一脸无畏：&ldo;要淋雨就一起来！&rdo;

雨势更猛了些。

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住，手脚并用地跪着往山上爬。可言在一旁恨道：&ldo;真想扒了那兔崽子的皮！&rdo;

&ldo;谁是兔崽子？&rdo;我虚弱地笑。现在每挪动一下都像在火焰上焦灼着一般，痛到极致，除了没有感觉，还有可能痒。

&ldo;九天，你这又是何必！&rdo;可言气极，&ldo;你何必！&rdo;

&ldo;没事，忍忍就好了，你没事吧？&rdo;

&ldo;没事？该死的你疼我也跟着疼，你能不能起来？咱们回去，总会有办法的！&rdo;可言怒吼，声中却带着微弱的哽咽。

&ldo;不会……只有我师父知道。大罗丹……他以前炼过……只不过后来没有花籽，才失败了的……&rdo;

眼前开始发黑，口中又涌上一股腥咸。咽都咽不下去。死死咬住下唇……终于却还是没忍住……

&ldo;九天！&rdo;可言半跪着，用袖子擦我唇边的血迹。

眼圈又红了，傻瓜……

&ldo;他是我娘……可言，你可知道我这辈子含了多少辛吞了多少苦才盼来个娘？原来我还有点高兴……下了黄泉说不定还能见到娘，可是我现在真的真的舍不得死啊……就算再也没脸回家，没脸面对娘亲，可是一想到给自己性命的人还在这世上，在家里被自己保护的好好的，这里……这里就很暖和，非常非常的暖和，从来没有过的……&rdo;

幸福……

我按着心口，那里忽然一阵痉挛般的抽痛，疼得我眼前发涩……

&ldo;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rdo;可言跪在雨中，抱着我的肩膀轻轻地拍，&ldo;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九天是个好孩子，是个非常孝顺的好孩子，我知道……&rdo;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眼前出现一排精致的屋舍时，终于瘫在了地上。可言架起我，踉跄着把我翻过来靠在石阶上，查看我磨掉了皮的膝盖。

当真是血肉模糊。可言无法，因为肉里夹杂着沙石草渣，剔都不知道怎么剔。整条裤管黑红粘稠，不知道是血还是泥。雨已经停了，空气湿凉。

&ldo;爬上来了？&rdo;

我微微一笑，站起，转身，好似无事般‐‐&ldo;是啊，爬上来了。&rdo;

颀长高挑的人站在屋舍前的空气中，还是那袭立领束腰挑着银线火凤凰的黑袍。眉眼狭长，薄唇含笑，举止优雅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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