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奸笑、淫笑、坏笑,等等不怀好意的笑,而是很快乐、友好的笑。就好像,他们中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正在做一件令人愉快的、意义深远的事情。
这些人,不是正常人。
他们中唯一的小朋友,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穿着一套学校的制服。如今,她正站在引擎盖前,招手让我们下车。
我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又检查了一次车门,没错,是锁上的。
那个小女孩,却不顾上面的积水,爬上了引擎盖。她把双手围在嘴巴旁,做了个喇叭的形状,再贴到挡风玻璃上,对我们讲了一句话。
从她的嘴形,我看出她说的是:&ldo;哥哥姐姐,来陪我玩
我跟斯琴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她也没有下车当一回鞠萍姐姐的打算。
&ldo;笃笃笃。&rdo;
左边的车窗,传来敲玻璃的声音,我惊慌地回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一身西装,留着一丝不乱的发型,像个典型的上班族。他对我微笑着,举起了手里一件红色的东西。
一把逃生锤。
塑料的锤柄,金属的锤尖。每一辆公共汽车上,都应该配备一把这个玩意。关键的时候,它可以用来击碎玻璃,从密封的车厢里逃出来。
我不知道要敲多少下,才能把我左边的车窗敲烂,我只知道,或迟或早,他们一定能把我左边的车窗敲烂。这样的话,碎玻璃会四处飞溅,如果扎到我俊俏的脸蛋,岂非毁了我的饭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窗外的年轻男子,仍然微笑着,示意我把车门打开。
我考虑了几秒,摇摇头,一边伸手去拉门把,一边对身后的斯琴说:&ldo;你带着别动,我先下去探一探风声。&rdo;
斯琴显然不同意我的做法,焦急道:&ldo;陆小安!&rdo;
我回过头去,朝她勉强一笑道:&ldo;嘿嘿,别担心,或许人家根本没恶意呢。&rdo;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蹿了出去,啪一声把车门关上,再用手里的防盗器上了锁。
就连肥猫也不会相信,这一群&ldo;人家&rdo;会没有恶意,要不然的话,现在它就不会对着车窗狂吠不停了。看他们脸上神经兮兮的表情,说不定是个变态杀人爱好者俱乐部,今天集体来郊外野餐。
至于黄淑英,或许,已经被当了开胃菜。
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指着公交车说:&ldo;伙伴,只要跟我们一起上车就好了。很高兴可以这样说,你们都被荒神选中了,这是你们的大荣幸。只要上了我们的车,从此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分享荒神赐予我们的所有福祉。&rdo;
我继续拖延时间道:&ldo;这样子啊……那跟我们一起来的女人呢?是不是也去了那旮什么地方?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厌恶道:&ldo;不,那个女人的心底太邪恶,荒神不会允许她进入我们的乐园。她已经被我们,送到了另一个地方。&rdo;
我追问道:&ldo;那就是哪里?&rdo;
男子嘴角露出了笑意,指着脚下的土地。
我吞了一口口水,这样说来,黄淑英真的已经被他们杀了?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男子却仿佛识破了似的,打断道:&ldo;伙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让车里的那位伙伴现在就下来,不然的话,我们只好采取一点措施了。&rdo;
听他这么一说,我眼前浮现出血红的逃生锤,还有飞溅的玻璃碎。与此同时,一个冒险的逃脱方法,也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敌我相差悬殊,时间紧迫,已不容我多想,这个办法,也只好一试了。
想到这里,我点头对那男子说:&ldo;好的,你等等,我叫她下车。&rdo;
我转过身去,笃笃笃,敲响了车窗玻璃。斯琴满脸疑惑地看过来,我用手指着嘴巴,无声地说:&ldo;下、车、准、备、跑。&rdo;
斯琴想了一想,会意地点点头,左手抱着肥猫,右手推开了车门。
等斯琴下来,我用防盗器把车锁好,隔着速腾红色的车身,跟她对上了眼,又把视线抛向那辆公交车。我想,她会懂我意思的。
必须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那男子说:&ldo;好,我愿意加入你们。&rdo;
那男子微笑着点头,对着斯琴问:&ldo;那么,这位小姐呢?&rdo;
斯琴观察着我的脸色,点了点头。
见我们乖乖就范,男子脸上一片满意的神色,微笑道:&ldo;伙伴,欢迎你们,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在这里,你们将会获得永恒的安宁。&rdo;
我挠了挠头,再次问道:&ldo;呃,你说的,要带我们去什么乐园?&rdo;
如同刚才一样,这群人在男子的带领下,闭起眼睛,右手捂着胸口,又开始念经:&ldo;那是荒神赋予我们的,美好宽阔,流淌着奶与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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