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起来,沈如烟也不免会觉得有些脸红,自己睡觉的时候被人盯着,这明显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尤其在她休息好之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沐倾辰,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奇怪的。
“小姐,苏姨娘的情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环已经回到了沈如烟的房里伺候着,与她一起来的,还有许多沈如烟都没有见过的丫鬟。是阿,如今的她已经今非昔比了,别说她是皇上御赐的一品嫡女,更何况,沈如林已经发现了过去的事情,那么他想要讨好沈如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所以要说讨好,也是因为沈如林并没有做出许多父亲该做的事情,他的确对沈如烟的态度有了改变,但是作为父亲来说,沈如林的确是失败的。他的关心微不足道不说,其中能补偿到的事情,也无非就是一些尚书府里的小事。
但是沈如烟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对她来说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尽管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些许的期待,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与沈如林早就说得非常清楚,他们之间,其实并不存在着父女关系,她之所以一直称呼沈如林为尚书大人,也是因为想把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些罢了。
该原谅吗?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沈如烟有一段时间。她虽然假装强势,但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可是,她却不敢对沈如林伸出手,因为自从药王谷的事情之后,她早就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的人了。
“那就好。”沈如烟淡淡得应了一声。
相对于苏姨娘,她心里也是厌恶的,可她依旧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既然变成了沈如烟,那么她同样也必须遵守沈如烟的规则。
“不过……奴婢发现,老爷最近的态度真的变得很大阿。”小环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在沈如烟的耳边说道,“我最近经常听说老爷一个人在书房里彻夜不睡,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
她将视线放在了房中那些新来的丫鬟,其实对于沈如林的态度,小环也是心中有数的,这样的大事在尚书府中随便打听一下便能知道很多内情,反正总体来说,就是沈如林曾经误会了沈如烟,如今想要补偿罢了,他不仅将这个冷清的院子变成了门槛都要被踏破的圣地,甚至连庭前都种上了许多花花草草,可是这些事情,真的能弥补沈如烟曾经的伤痛吗?
小环虽然是个丫鬟,但跟着沈如烟也有了一段时间,她大概也能摸清自己主子的想法,因此,她并不觉得沈如林的所作所为能够弥补什么,但是她知道,沈如烟的心里也是非常在意沈如林的,所以就去打听了一些事情。
沈如烟沉默了一会,对着小环吩咐道,“让那些新来的下人去帮我弄些草药吧。”
眼下她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要开始去查探皇上所说的奸细了。她不可能停滞不前得就停留在原地,因为她重生的机会实在难能可贵,所以她更应该好好把握才行。无论如何,她需要负责的,一直都是两个人的人生!
“是,小姐。”小环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准备。
如今沈如烟的身份和立场都与过去不同,甚至,就连这间屋子都和以前不再相同。小环心里很清楚,她们主仆二人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冷清的院子变得热络,可是同样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重的压力,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虽然表面上多了个身份让她们会更安全一些,可同样的,她们也更容易犯下错误被人抓住。
沈如烟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得翻着医书,这本来应该是她在尚书府的闲暇之际最喜欢做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竟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她的脑海中经常莫名其妙浮现出沐倾辰苍白的俊颜,还有他那关切的神情。
沈如烟合上了医书,她决定出去走走,然而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姨娘。
沈如烟挑了挑眉,迎了上去,“怎么姨娘看上去竟恢复得那么快,眼下看来,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了。”
她不知道苏姨娘此时走到这里究竟是要为了什么,所以她全身上下架起了防备。
果然,下一刻,苏姨娘的手立刻扬了起来,那架势仿佛是要打沈如烟的脸,沈如烟立刻抓住了苏姨娘的手,猛然一推将她推在了地上,“姨娘,你这样不好吧?”
沈如烟“好心”得提醒她,如今,她已经是皇上御赐的一品嫡女,怎么还能像从前一样任凭尚书府里的一个侧室随意掌掴?更何况,她就在几天前,还救下了她的性命。尤其因为沈如林当初的那一巴掌,沈如烟早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再也没有人能够打她的脸!
就凭一个苏姨娘?笑话!
“你这个贱人!”苏姨娘仰头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得瞪着沈如烟。她是一个人来的,又因为之前所中的毒过于猛烈,因此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的样子看上去狼狈又凄凉,像是一个可怜人。
沈如烟直觉,如今眼前的苏姨娘,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
“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姨娘的事,姨娘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沈如烟冷冷得回道,再也没有去看苏姨娘,这个可怜的女人,早就已经失去了与她争的资格,尚书府府库的钥匙,她娘亲留下的医书,甚至财富,权利,她今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看到了吧。
因为她输了。
尽管不是输给沈如烟,但多少与沈如烟有着密切的关系。
“没做过?”苏姨娘冷笑反问,“你果然跟你娘一样,都是天生狐媚的贱蹄子!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跟你同归于尽,你跟你娘的性命,去换上我与幽儿的性命,怎么算我都是觉得值得的!”
沈如烟假装惶恐,“姨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呀,怎么会值得呢?我娘是正室,而你是侧房,我是嫡出,而沈如幽却是庶出,更何况,姨娘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难道尚书大人所知道的那些事,当初全都是我要你做的?没有吧?所以呢,姨娘你还是好好的养病,然后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别再去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沈如烟给了她一条忠告,“还有,我劝你最好快点把我娘交出来,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用什么办法让你自己亲口说出来……噢,我忘了!这件事哪怕我不来做,也会有人殷勤得很吧。”
沈如林将会怎样对待苏姨娘呢,这一点沈如烟真的感到非常好奇。
他们曾经站在一起的样子,沈如烟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那仿佛楚河汉界一样的距离,这局棋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势均力敌的状态,对面的一帅一将,她一个小兵竟然也有能力杀出重围,这究竟该怪谁呢?
“沈如烟!你不要得意!你凭什么拥有这些东西?要不是因为你娘,你什么都不是!”
“对阿,没有我娘亲,我什么都不是,那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岂不是比我什么都不是还不如?”沈如烟冷笑着回答,眼下,苏姨娘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不过这与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她双手环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跟你同归于尽!”苏姨娘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剪刀,直直得往沈如烟的胸口刺去……
“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只要你死了,我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沈如烟,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
是错的吗?
沈如烟曾经也是这么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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