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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此诗动静结合，声色兼备，确属上品，众人一时自愧弗如。而王天叙和王华明白，这是王守仁为了解围而临时做的应景之作。这一年，王守仁不到十岁。

第3部分天性不羁，跃马扬鞭

孔子的困境

朝夕如流，一晃王华担任翰林院修撰已逾两年。这天，风和日丽，王守仁和两个同学在长安街上漫步。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算命先生，盯着他直看。虽然王守仁一生遇到过很多神神叨叨的人（朱厚照、朱宸濠等），但这一个，无疑对他影响最大。

算命先生在和三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突然抓住王守仁的手，激动地说：&ldo;小朋友，你这种相貌实在太……难得一见了！&rdo;

王守仁的同学以为遇到了骗子，催促他快走。但是大家不要忘了，王守仁爷爷的爷爷，以及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是干这行出身的，所以相面对他而言，从来就不属于怪力乱神的范畴，而是一项神圣的事业。于是，王守仁认真地对他说：&ldo;愿闻其详。&rdo;

算命先生放开王守仁的手，郑重其事道：&ldo;你记住我的话，当你的胡子长到衣领那儿时，你就入了圣境；胡子长到心窝时，你就结了圣胎；胡子长到肚脐时，你就圣果圆满了。&rdo;说完，翩然而去。

两个同学听得莫名其妙，王守仁此刻却是心花怒放。是啊，多少个不眠之夜，当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他的脑袋里总是充满疑问。人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人生弹指一瞬间，譬如朝露，生若蜉蝣，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每当这个时候，死亡的恐惧总是会涌上他的心头，使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是啊，死亡代表了绝对的虚无和沉寂，是对一切可能性的终结，是不可穿透的黑暗。如何不恐？

于是，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门，仰望星空。那浩瀚的夜空隐藏着什么秘密？宇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堆问题纠结在他心中，无法释怀。也许白天他活蹦乱跳，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问题总会汹涌地袭来，几乎使他窒息。终于有一天，王守仁毅然决然地树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成为一个圣人，解开这些谜题。去他的&ldo;人无百岁寿，常怀千年忧&rdo;，我只要明明白白的活，清清楚楚的死，我只要揭开人生的真相！

自从王守仁同学确信自己能够成为圣人后，他再也坐不住了。千古文人侠客梦，这一年王守仁13岁，正处于做梦的年龄。他偷偷溜出学校，单枪匹马来到居庸关。当年朱元璋怕北元卷土重来，出巨资让徐达、常遇春督造&ldo;居庸关防御体系&rdo;，可见此地之重要与凶险。

作为北京的咽喉，居庸关依山起势，巍峨雄壮。王守仁纵马上关，登上烽火台，望着万里晴空上自由翱翔的雁阵，强烈的阳光刺得他双眼蓄满了泪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谁能感受到他此刻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之情？谁能理解他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远大志向？

远瞰京城，伸出一只手掌就可以将之覆盖，王守仁不由得心事浩茫起来，一幅烽烟滚滚，战鼓嘹亮，银光皑皑，喊杀震天的画面在眼前浮现，&ldo;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rdo;的诗句在耳畔回响。联想到明朝边患未除，热血少年王守仁顿时沸腾了。

至王守仁生活的时代，明朝已享国一百年。这是一个惊心动魄，五光十色的百年。

如果说方孝孺之死是明朝文人悲剧命运的序曲，那于谦之死就是其中最绝望的音符。前者代表大义，后者代表苍生。

人，是要有些信仰才能支撑着活下去的，没有了大义可以选择苍生，如果连苍生的代言人于谦都落个鸟尽弓藏的结局，那么路在何方？像庄子那样身如不系之舟，脱离这&ldo;曳尾于涂中&rdo;的苦海？两千年来，无数的人都这么做过，刘伶醉酒，阮籍狂狷，他们真的快乐吗？生命就是在这喋喋不休的追问中慢慢成熟的，每一个人，无论智商高低，相貌美丑，面对越来越复杂的环境，询问最多的问题终究是‐‐&ldo;我要做什么样的人？&rdo;

直到王阳明的出现，这一终极命题被终结了。

了解心学首先要了解中国人，对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最准确的评价是：一半儒家，一半道家。而心学也常常被认为是这两种思想的融合，但这种浅薄的定义远远不能概括心学丰富的内涵。

中国的历史一言以蔽之，治-乱-治-乱-治-乱-治-乱-治-乱-治-乱-治-乱-治……

中庸虽说在中国很早就被提了出来，但只有少数人可以自觉自发地将其运用自如，大多数则是迫于强权而不得不做出伪装与妥协。后者一旦脱离强权的压迫，便很容易剧变为一种极端思潮，直至付诸暴力行动。

《巴别塔》中有一句名言：&ldo;实现正义的热情，会使我们忘记慈悲为怀；对公正的热望，使许多人成了铁石心肠。&rdo;

同理，康有为在《法兰西游记》中点评法国大革命时说：&ldo;合数十万革命军之流血，以成就罗伯斯比尔之专制民主；合数千万良人之流血，以复归于拿破仑之专制君主。&rdo;其实他忘了，这样的事在中国古已有之，早就见怪不惊了。革命者，鲁迅笔下&ldo;咸与维新&rdo;是也！

这种文化心理，追根溯源，还是要到孔夫子身上去探究。子曾经曰过：&ldo;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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