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大掏出钱袋,刚要给曹郎中,又缩回来,说道:&ldo;你买东西要讲价,懂吗?别人家说什么就给什么!&rdo;他从钱袋里拿出些钱来递给曹郎中:&ldo;如果你觉得他们要价太高,就说你没那么多钱!明白吗?别总被人骗了去!&rdo;
曹郎中点着头接过:&ldo;好好,药材我还是知道价钱的,不会那么傻……&rdo;笑着出去了。
洪老大拿了米,去厨房煮粥,傍晚时,粥煮好了,曹郎中提着药包进了厨房,后面跟着那个年轻的僧人。
想起曹郎中说阿惟要他同行,洪老大觉得既然已经带了秦惟、小石头、曹郎中,再多加个僧人也没太大不同,就招呼着:&ldo;大师啊!一起吃饭!&rdo;
僧人合十说:&ldo;我在午时已然吃过了。&rdo;
洪老大到底走过几次镖,有些见识,问道:&ldo;过午不食?&rdo;
僧人说道:&ldo;如果太饿了我该是会食的。&rdo;
洪老大和曹郎中都笑了,洪老大要端粥锅,曹郎中说:&ldo;给我留碗粥,我在这里给阿惟煎药。&rdo;洪老大就给曹郎中盛了碗粥,问道:&ldo;钱都花了?&rdo;
曹郎中有些难为情地地说:&ldo;他们说一味药材现在断货了,所以贵,那个……价钱很高。我让他们看了我所有的钱,还不够,他们说给我个折扣,才把药给我了……&rdo;
洪老大闭了下眼睛,说道:&ldo;以后你要买东西时,我与你同去!&rdo;
曹郎中忙点头,洪老大端了热气腾腾的粥锅与僧人去了他们住的正房。
小石头终于睡醒了,正跪在秦惟身边,专心地看秦惟的脸。秦惟闭着眼安睡着,小石头小眉头皱着,像是很严肃地在思考。
洪老大将粥锅放在了桌子上,过来抱小石头:&ldo;小石头,来,去洗漱啦。&rdo;
小石头一抿嘴唇,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伸手就去撩秦惟的眼睛,洪老大一把抓了他的小手,笑道:&ldo;别闹他,叔叔还病着。&rdo;
小石头抬头问洪老大:&ldo;那叔叔什么时候能睡醒?&rdo;
洪老大哄着他:&ldo;你去洗漱了,我们就把他叫醒,他反正得吃饭。&rdo;小石头双眼都亮了:&ldo;真的?那我们快去!&rdo;
洪老大笑,抱着小石头出了屋子。
僧人坐在了秦惟的床头,合起双手,喃喃地念了一段经文。秦惟慢慢地清醒了,虽然他还是感到胸口发闷,喉咙疼痛,浑身的骨头都不对劲儿……但是他知道自己会活下去。秦惟睁开眼睛,看见年轻的僧人,努力地笑:&ldo;小森,你别离开了……&rdo;
小森放下手,抬头看秦惟,板着脸说:&ldo;我有好多事情呢!&rdo;
秦惟虚弱地眨眼:&ldo;小森……&rdo;
小森微翻眼皮:&ldo;好吧,我陪你走段路……&rdo;
秦惟想和小森交谈,可是精神不济,说话都觉得累。房门一开,洪老大抱着小石头进来了,小石头一见秦惟睁了眼睛,高兴地叫:&ldo;叔叔!叔叔!&rdo;洪老大将他放在床沿,小石头爬到了秦惟身上,张手抱了秦惟的腹部,仔细看秦惟,说道:&ldo;叔叔!你别睡觉了……&rdo;
洪老大去给秦惟盛粥,笑着说:&ldo;那怎么成?病人要多休息。&rdo;
小石头认真地说:&ldo;那我叫叔叔,叔叔就得醒来,不能像夜里,怎么叫都不醒。&rdo;
秦惟喘了下气,点头说:&ldo;好,好。&rdo;他看了眼小森,小森微扬了下一边眉毛,秦惟微笑‐‐这世上也许只有小森能明白他心中的恶趣味:世事无常,白云苍狗,谁能想到当初将刀横在他脖子上的人今天会这样要求他?
第43章第三世(9)
秦惟喝了几口东西,就觉疲惫,又合眼想睡觉。小石头从深夜睡到下午,完全不困,吃饱了,就坐在秦惟身边,玩弄秦惟的衣服。
在路上,曹郎中给秦惟外面穿了孕妇的衣服,后来秦惟病势沉重,为方便扎针,外衣全脱了。现在秦惟身上只有他在许府时穿的内衣。
许府有自己的绣娘,人们送礼的丝绸缎子堆满库房,平时许家老少的穿着都很讲究。可秦惟的内衣已经旧了,这是当初何氏为他做的,为了让他多穿几年,特意做得大,何氏去世四年了,许远还能穿。内衣是淡灰色的丝缎,衣服边缘有寸许的绣边,从脖颈开始,绣了从春天开始的四季花鸟水色山景。当初的七色彩线已经褪了许多颜色,但依然可看出精美绝伦的绣工。
小石头从领子开始摸,用手指一个个地轻触领子上的花瓣。秦惟迷糊着,知道小石头这么小的年纪,被从熟悉的家中抱出来,又经历了过多变化,急需找到一处稳定的所在来移情依靠。既然他选择了自己,那自己就别让他失望,容这孩子安心粘着自己吧。
秦惟不出声,小石头就为所欲为了,他看完了领子,又把秦惟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扯出了袖边看上面的绣的小花小鸟。抚摸揉搓了半天,又去对比秦惟衣领上的图案。秦惟简直成了他的大玩具,他坐在那里玩得津津有味。
洪老大乐得小孩子不惹事,见僧人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小孩反复将秦惟的袖边折了,让小鸟一动一动……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就问道:&ldo;大师,阿惟想让你与我们一起回家。&rdo;
僧人看向他,摇头说:&ldo;我等到他好些,就得去别处。&rdo;
洪老大原来把僧人归于像秦惟曹郎中他需要承担责任的一类,听僧人说要走,有些失落,说道:&ldo;大师?阿惟叫你小森是吧?西北那边没什么庙,你到我们那里去,我们给你建个小庙,你也能当个主持呢。&rdo;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说,反正就是觉得这样说,也许僧人就不会走了,阿惟也会高兴。
僧人浅浅一笑:&ldo;你有这个愿心,十方诸佛都在听着,日后会成的。&rdo;
洪老大没听懂,可也不敢再问了‐‐高僧就是神秘!
秦惟又躺了几天,烧退了,一天比一天精神好,只是还行走无力,在地上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
秦惟和洪老大都想尽快动身,但是曹郎中担心秦惟的身体受不了颠簸,谁都觉得自己有理,最后只能看僧人。僧人闭着眼睛想了片刻,睁眼说:&ldo;还是趁着天气不冷,尽快赶路吧。若是入了冬,对他更不好。&rdo;
僧人现在的地位相当几个人的国师,他一锤定音,洪老大就决定次日启程了。因为秦惟是个病人,洪老大就拉着曹郎中一起进了城,亲自讲价,买了曹郎中点的药材,另外又多买了些粮食和衣被。
再出发,还是秦惟躺在马车里,小石头在他身边。曹郎中与洪老大熟了,就与他并肩坐在车前,陪着洪老大赶车。洪老大让僧人进马车,可是僧人说他习惯在外面走,先步行跟着,累了再说。
这辆马车清晨上路,两匹马踏着碎步行进。洪老大很警惕,时常转着脑袋张望,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可是心里觉得,车边有个能起死回生的高僧跟着,像是个护法,自然不该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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