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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再次被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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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头发去找出拆迁工程的甲方还需要些时间，而“掌柜的”又告诉冯幂萝金圣学校即将被拆迁。因为害怕金圣学校和金圣幼儿园落得一样的下场，冯幂萝第二天就来到金圣学校一探究竟。

金圣学校虽然与原来的金圣幼儿园不属于同一样院落，但却是紧挨着的两个单位。整个拆除工作的简易办公室，就设在原来金圣幼儿园的板房里。

按照“掌柜的”以前的说法，现在工地现场全部是承接了拆除工作的当地建筑公司人马，而外地那个“甲方”，至今没有派人驻地。

“就他~妈拆个房子，建筑公司中了标也是分包给我们领头儿干的。你还想见到甲方的人？”“掌柜的”知道冯幂萝不习惯听别人说脏话，已经收敛过不少，还是偶尔会夹杂着一两个字出来。

金圣学校的校园里，喷泉池撒满了渣灰，过去被校园保洁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雕塑就像几个月没有洗脸，操场上堆满了拆下来的窗框。冯幂萝朝几栋建筑望过去，食堂兼活动中心已经四处是“孔”，门窗都不见了。另一栋办公楼上，每一层都有几个工人在动作着，或拆窗、或扯着各种线路。

“掌柜的不是说三天后才拆吗？怎么今天就行动上了？”冯幂萝纳闷道。以往来过几次，因为金圣学校的保安不让进校门，她只能站在栏杆外面望着学校。而这一次，金圣幼儿园和金圣学校之间的院墙被拆除了，冯幂萝反倒能从原来的幼儿园方向过来。

幼儿园被拆除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还没有开挖地基的迹象，但是地面已经收拾得十分平整，看样子建筑材料不日就要拉进来了。绕过幼儿园，冯幂萝走进了金圣学校。她拦住一个正在往操场搬窗框的工人问：“怎么今天就要拆吗？”

“是啊，快的话下午就能拆完这俩楼。”工人把身上的窗框摞到了已经码好的窗框堆上，又用手取了下垂直方向的平整。

“昨天这楼里不是还能办公吗？这么快就能拆了？”冯幂萝好奇地问。

“俺们也不知道呀，说是昨天让老师们下班儿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清走了。晚上来了收旧货的把家具也收了。”回答完冯幂萝的问话，工人准备继续去办公楼下搬刚拆出来的窗户。

“那食堂拆了，学生们去哪吃饭？”冯幂萝焦急地问。

“不知道，得去问学校，你还怕饿着他们吗？”工人说完，不理冯幂萝，又去搬东西了。

冯幂萝看了下手机，现在是上午九点半，离中午放学还有点时间。只有到了中午，才知道现在正在教学楼里上课的学生们，会被安排到哪里吃饭。

这是个尴尬的时间，回单位的话，刚进门呆不了十分钟又得出去，可是校园里等，又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两小时。

冯幂萝想再找工人来说说拆除工程的进度，但是现场的每个人都很忙。她几次上前都没能插上一句话。

“掌柜的呢？”冯幂萝突然想到，怎么进进出出忙忙乱乱二三十个工人，没看到“掌柜的”？蓝头发是开特种车的，他没出现在人群里尚能理解，“掌柜的”只是普通的小工，本来的工作就是干这些体力活啊。

一个衣着干净的姑娘站在尘土飞扬的拆迁现场，她自己也觉得格格不入。为了不引起别人太大的关注，冯幂萝还是走出了金圣学校，在金圣小区附近到处走走。过了金圣学校，就是金圣技工学校了。金圣幼儿园、金圣学校、金圣技工学校由南至北分布在一条线上。

现在金圣幼儿园已经被拆，金圣学校正在被拆，金圣技工学校这个金圣教育的最后一个阵地是否在拆迁名单里，是冯幂萝最关心的事。所以她需要找到“甲方”，只有知道甲方是谁，才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让教育低头，要让孩童受伤。

金圣技工学校的大门和金圣学校、金圣幼儿园不在同一条街上，而是开在了校园北面。冯幂萝顺着走到十字路口向左一拐，就看到了金圣技工学校的大门。技工学校属于大中专院校，门禁自然比中小学要松得多。没有人盘问也没有人关注，冯幂萝直接走进了技校大门。

她沿着学校砖墙旁的小路一直往南，想看看金圣学校和金圣技校之间，是怎样分隔的。走到一个小超市背后时，冯幂萝看到有一个人蹲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在捆着什么东西。

“小偷？”冯幂萝吃了一惊，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来学校偷？她左右看看，跑到超市去喊人必然惊动这个小偷，只能先悄悄原路撤回到小偷视线范围外，再想办法找人来抓他。

冯幂萝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踩到块碎石，硌脚之后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摔去。她机敏地抓住了身旁的一棵树干，化险为夷的同时，也惊动了前方的小偷。

“掌柜的？”那人回头的瞬间，冯幂萝也吓了一跳。前面不是“掌柜的”是谁？“你怎么又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你才出来几天，你真要气死我吗？”冯幂萝气的走到“掌柜的”跟前，张口就骂。

为了不把超市里的人引出来，冯幂萝压低了嗓音，可是“掌柜的”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满腔怒气。

“你这毛丫头，看你是个小娘们儿不和你计较，倒数落起老子了。”“掌柜的”也火了。

“你以为我想数落你吗？我还不是望着你能活出个正经人样儿，也不枉你进去那一年受的苦。你现在这样儿，不觉得对不起你自己吗？”冯幂萝没有被“掌柜的”吓到，继续数落。

“掌柜的”一听冯幂萝是关心他，虽然生气，但也不再和她对骂。过了两分钟，冯幂萝终于停下了说教的嘴巴，“掌柜的”又开口了。

“这不是偷的。”掌柜的踢了一下他身后的编织袋。一个扎着口的编织袋，干嘛还要捆起来？

“这里面是什么？这么硬梆梆的。”冯幂萝问。

“钢筋。”

“钢筋？你还说你不是偷的！”冯幂萝的声音，又提高了些。

“是捡来的啊。前两天拆完幼儿园，我从碎石堆里捡出来，把水泥团子敲下去，一根根敲出来的。这学校的玩意真他~妈质量好，钢筋又粗水泥又硬，敲了老子四五天了，就敲出这么点来。”

冯幂萝学着“掌柜的”踢了一下编织袋，感觉直径有半米长的一捆。“你捡来的钢筋拿这儿干嘛，有了编织袋还捆什么呀？”

“这小超市的老板娘说能给我介绍个收废品的，今天就来收了，常在他们家买烟，相好的。”“掌柜的说着，朝冯幂萝挤了下眼睛，满脸的得意。“袋子万一磨破了散出来砸着人咋办？捆下不是放心嘛。”

冯幂萝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掌柜的”口中说出来。为别人着想的“掌柜的”，瞬间形象高大了许多。

“那你慢慢儿倒腾吧，我再走走还得去金圣学校那边看看情况。”冯幂萝和“掌柜的”聊了这一会，对他放心不少，决定离开。她刚走几步，又像想起来什么，转身回到了“掌柜的”身边。

“对了，你给我的情报不是三天后拆吗？怎么今天就动上手了？”冯幂萝问。

“今儿早上俺们头领接公司的电话，说是提前开拆。还说了要是三天能抹平了，就给双倍的工钱。”“掌柜的”解释说。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告诉你三天后拆你都不信，说个今天就拆你能信吗？净瞎浪费电话费。”听着“掌柜的”因为不舍得电话费而少打一个电话的理由，看着他布满血泡的双手，冯幂萝仿佛想象到了“掌柜的”举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把挂在钢筋上的水泥团敲碎……“掌柜的”，他真的变好了。

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说浪子不能回头？冯幂萝欣慰地离开了金圣技工学校，准备去金圣学校里看看孩子们怎么吃午饭。

她在金圣学校拆除现场又到处走着看了一会儿后，放学铃声响了。冯幂萝满心期待孩子们冲出教学楼走向食堂时，自己也能跟着去看一看新食堂在哪里。可是等了十多分钟，没有一个孩子从教室里出来。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每个教室里都被拖堂了。他们不吃饭了吗？”冯幂萝疑惑地思忖着。

不一会儿，一辆长安之星微型面包车停在了一号教学楼前。坐在驾驶位和副驾的两个男人下了车，打开后车门，从车上拖下来六个大桶。两人一手一个桶，提着四桶走进了教学楼。冯幂萝隐隐看到一个桶里是馒头，还有一个桶里是汤。

她正要走上前去问这些来送饭的人是谁，却不想自己被人叫住了。

“那边的女人，你在这晃悠了一上午，你是不是记者？给我站住！”冯幂萝回头望去，一个穿着夹克外套的男人在对着她喊，他的周围是那群上午还在进行着各种破坏和拆除活动的工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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