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这装束是公主的暗卫,严谦敌意微敛,身侧的手却还是握着拳,有几分戒备。他竟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闻人笑抬眸看了眼,笑着招呼道:&ldo;这么快就回来啦。&rdo;
暗卫径直走到公主面前,开口回禀道:&ldo;车夫并无异常,八公主的侍女并无异常;马尸并无异常,发疯原因不明,或为冰针刺穴;八公主两天前在藏珍阁首饰铺订做头面三套,出宫目的并无异常。&rdo;
暗卫的声音很是好听,带着些雌雄莫辩的微哑,只是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听上去竟像是个不带感情的傀儡。
&ldo;这样吗,&rdo;闻人笑放下筷子,目光微凝。八皇妹的马受惊发狂,刚好遇到严将军路过,两个人都与她关系密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ldo;人群中最先起哄的人已经找到,&rdo;暗卫的目光难得动了动,冰冷地打量严谦一眼,&ldo;被严将军的人带走了。&rdo;
把要说的话说完,暗卫身影晃了两下,竟直接凭空消失。
严谦面色一变,锐利如鹰的目光下意识在屋内梭巡。他在太白居见过一次公主的暗卫,那时他无意窥探皇家密辛,现在却无法克制地想要探究这个陪伴公主最久的人。
见他这样,闻人笑忍不住笑,桃花眼弯弯的,露出几分感慨和怀念:&ldo;小时候我也是这样满屋子地找,还以为是在和我玩捉迷藏。&rdo;
公主小时候……那个暗卫就陪在她身边了,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可他连她小时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严谦怔了怔,心头突然涌上陌生的酸疼。
闻人笑没发现他脸色不对,走到屋中的软榻上打了个滚,露出满足的笑容:&ldo;我要打个盹。&rdo;吃饱喝足就是容易困,惊马什么的让严将军去查吧。
严谦&ldo;嗯&rdo;了声,走过来给她盖上毯子,&ldo;睡吧。&rdo;
她闭上了眼,他的目光久久地停在她的睡颜上,好像第一次对&ldo;岁月静好&rdo;这个词有了些模糊的定义。
闻人笑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眼,朝他伸手:&ldo;抱抱。&rdo;
&ldo;吧唧&rdo;一声,严谦的心就稀巴烂。他坐在榻边,俯身搂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公主往他臂弯里一倒,又闭上了眼,唇角若有若无地带着甜丝丝的笑。
一个如羽毛般不带任何欲念的吻落在她额上。
&ldo;母妃,我怕‐‐&rdo;
闻人琳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恐慌。失控的马车,吓得呆若木鸡的侍女,身子磕在墙壁上的痛,被甩来甩去无处可依的绝望。
贤妃安抚地拍拍八公主的背:&ldo;琳儿别怕,没事了。&rdo;她笑得慈爱,可若是仔细看的话,目光并没有完全落在闻人琳身上,而是微微放空,显然心中正想着别的事。
想到严谦厌恶的表情,无情的话语和可怖的面容,而自己还不得不嫁给他,闻人琳一时间悲上心头,涕泗横流地嚎哭道:&ldo;母妃,我不要嫁给他了好不好……&rdo;
&ldo;先把眼泪擦擦,&rdo;贤妃也不说是否应下,只是递过去一张帕子。
闻人琳接过帕子抽抽搭搭道:&ldo;为何不让六皇姐嫁给严谦?她比我还大半岁,理应比我先定亲的。&rdo;
凭什么闻人笑就那么好运,不用经历她经历的这一切?
&ldo;你是彦儿唯一的同胞妹妹,只有你能帮彦儿与严谦绑在一起,&rdo;贤妃抿了抿秀气的薄唇,尽量耐心解释道,&ldo;而且你父皇不会同意伏光嫁给严谦的。&rdo;
&ldo;不会同意她,就能同意我?&rdo;闻人琳听了她的话气恨交加,即使她明知自己在父皇心里远远比不上闻人笑,可母妃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还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让她的心情雪上加霜,难受得要命。
&ldo;闻人笑到底哪里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把她当宝。&rdo;闻人琳想着崇元帝对闻人笑的态度,宠溺、疼爱、纵容,那是她从来得不到却又暗暗羡慕的。
甚至她的亲哥哥闻人彦,从小就与闻人笑玩得最好,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必定以为他们二人才是同胞兄妹。
贤妃目光微冷,沉下脸斥责了句:&ldo;没规矩。&rdo;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嫉妒闻人笑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才华和心性比之闻人笑却是犹如地下天上。但凡琳儿是个可造之材,她必定会尽力为她谋求个美名,可惜实在是扶不起。
也罢,她这些年对琳儿也是真心疼爱,尽力栽培,总归最好的驸马人选轮不到她,那么便帮帮彦儿吧。
&ldo;娘娘,二殿下从宫外递了消息进来!&rdo;一名小内侍走了进来,谨慎地左顾右盼几次,确保周围都是熟面孔,方才将一纸信笺交给贤妃。
镇远侯府。
苏寒推开门,正要大步跨进去,迎接他的是严谦直直扫过来锋利如刀的目光。他一愣,凝神望去,就见将军笔直地坐在榻边一动不动,怀里斜倚着睡觉的少女长发如瀑。
严谦早前听过暗卫的话,此时已经猜到苏寒要禀报的事,便小心翼翼将公主平放在榻上,准备去看看苏寒带回来的人。
苏寒不敢多看,退出去等严谦以示&ldo;非礼勿视&rdo;,只是想到将军刚才满目温柔几乎融化成水的样子,忍不住感叹这&ldo;情&rdo;之一字实在太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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