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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确定这一次的变故是为她，已经足够。

&ldo;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想吃什么？这个点儿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rdo;

&ldo;朵拉。&rdo;阿蓝拉住抬腿欲走的她，&ldo;你真的……没什么要问的么？……&rdo;

&ldo;我该问什么？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rdo;

不会的，她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不愿和任何人谈及自己的往昔，无论是海上那十九年，还是陆地这十个月。他有许多秘密，都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他背着它们慢慢走进这座城市，就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爬进了陌生的花园。

&ldo;如果，你可以回答的话，我只有一个问题。&rdo;她仰起脸，细巧鼻尖对着他的下巴，&ldo;你的手变成那样又变回来，会不舒服吗？会有后遗症吗？会越来越厉害吗？&rdo;

这明明是三个问题……阿蓝沉默片刻，还是给了答案，&ldo;都不会，没事的，别担心。&rdo;

就是丑一点罢了，有什么关系？朵拉压住笑，板起脸，一根手指点到他面前，&ldo;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啊，骗我我会生气的。&rdo;

软糯的威胁，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阿蓝也禁不住笑了，唇角轻扬。那么奇诡怪诞的事情，别人吓得落荒而逃，她却没事人一样，因为她关心他，不害怕他，他的朵拉是世上最棒的姑娘。

午夜的海风猎猎，琴屿路几近无人，朵拉很少这样半夜三更在海边溜达，可有阿蓝在身边，尽管满怀心事，仍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她让他讲这几天的拍摄见闻，偶像有没有出现，是不是比镜头前矮，像不像传闻说的爱耍大牌，阿蓝话不多，问着答着不知不觉她变成发言的主力。她说潜水协会要在开学前出一次海，又说陈老头要求的实验方案还没通过，一个暑假过得比学期中还忙，真是头痛……

朵拉说得兴起，阿蓝突然问她，&ldo;你的研究方向到底是什么？&rdo;

&ldo;哈？&rdo;朵拉一愣，&ldo;胚胎和成体组织的体外培养细胞的……&rdo;

&ldo;的什么？&rdo;

好吧，难得他有兴趣听，&ldo;的生长停滞机制与永生性转化技术。&rdo;

&ldo;……&rdo;

朵拉摊手，&ldo;一般人连听都懒得听完。&rdo;

阿蓝却若有所思，&ldo;那你相信……灵异，或者说……奇迹么？&rdo;

&ldo;比如？&rdo;

&ldo;比如……现实中没有，像神话传说的事情……&rdo;

&ldo;狐狸变成美女，跑到人类世界来撩汉？&rdo;

阿蓝勾了一下嘴角，笑得很勉强。

&ldo;狐狸变成美女是不可能的，不过要是有天一只狐狸在我面前开口说话，我应该不会拒绝相信。&rdo;

&ldo;为什么？你们已经把物种研究到每一条染色体了，你真的相信……狐狸能说话？&rdo;

朵拉转头望着他，&ldo;你其实是想说，你的手长出了海豚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不觉得梅子在胡说八道，不认为这是个障眼法或者根本就是骗局，对吧？&rdo;

阿蓝紧抿着唇，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ldo;你出现在梅子面前，就已经包得严严实实了，说这是个局，有什么动机？&rdo;要知道一直到进门他都还以为伤重的是朵拉，&ldo;如果是梅子看错，你又为什么要躲，你不敢回去拍戏，你不敢见我，你连家都不回，你一直把手插在兜里。&rdo;朵拉把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强行拉出来，&ldo;颜色早就退了，剩下那一点点，谁都以为只是块颜料。没人会介意，只有你自己，因为它真的，吓到过别人。&rdo;

阿蓝眼中一黯，手心沁凉。

&ldo;我也好奇，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找到了原因也许我就不用那么紧张‐‐梅子会害怕，我也会啊，我怕它可能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疾病，怕它影响你健康，怕你再被人看到被人误会，怕你又躲起来一个人疗伤。

&ldo;可是你说没事的，别担心，我就不去想了。要是你愿意，我们就去做个检查，不愿意就算了，我相信你心里有数，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相信有一天你会想通，然后告诉我你所有的故事，我相信的。&rdo;

&ldo;真的吗……&rdo;阿蓝低头，看着自己被朵拉摊开的掌心，和掌心里她细白的指尖，&ldo;朵拉，我的故事太离奇，你可能……会掉头就走，觉得我是个神经病，骗子……我和你们，都不一样。&rdo;

并且，是他无法启齿的不一样。

可那又怎样呢？若你的故事是一种荒诞，我这一生经历过的奇迹，又何逊于你？

我也不愿打扰那些尘封十年的回忆，可我更舍不得你的眼睛，明明那么温暖，却总在蓦然回首间，涌动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ldo;阿蓝，跟我来。&rdo;她握住他的手，踏下琴屿路，走向另一个岔口，&ldo;我带你看个东西。&rdo;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嗯嗯。

人呢……

☆、拥抱

开门的时候，朵拉略微忐忑，老式单元楼隔音很差，镇日不动的铁门哗啦啦一响，若是引得对门探头出来，见她深夜带异性回家，不知会作如何想。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进门，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ldo;平时我住宿舍，偶尔才回家。不过，我记得冷冻室应该还有点吃的。&rdo;朵拉拉开冰箱，高兴地翻出一袋速冻饺子，立刻快手快脚去洗锅烧水。

她在厨房忙活，阿蓝在客厅里溜达，&ldo;你一直一个人住？&rdo;

&ldo;是啊。&rdo;

朵氏夫妇十年前亡于海难，朵拉没回宁夏老家，而是留在这座海滨城市继续读书，考上母亲所在的大学，进了母亲所在的专业，小女孩一个人千辛万苦地长大，亲朋师长们说起来，谁都赞一句坚强。

可是睹物思人，再坚强，也抵抗不了这偌大空屋一年年堆积起来的清冷和荒凉。

她也曾请同学朋友来做客，啤酒炸鸡披萨，一张方桌两副扑克，谈天说地，大杀四方，然而喧哗散尽，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那惨淡空气立刻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压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再求助别人，那些强借来的烟火气息，装点不了这个空空荡荡的，已经称不上是家的地方。

然而今天，有了阿蓝，一切变得很不一样。

两双筷子，两只醋碟，两人份的夜宵，是一个家最生动的符号。

水开了，朵拉一边划拉饺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ldo;爸爸妈妈是因公殉职，海大和船运公司都有抚恤金，学校免了我的学费，还有奖学金，这房子就没卖，一直留到现在，听说可能会拆。&rdo;她笑嘻嘻地说，&ldo;真要拆了，我就成富婆了，以后吃饺子，煮一锅倒一锅，再来一锅去楼下喂猫喂狗……&rdo;

刚说完便觉得不妥，回头去看阿蓝，他正微扬着脸端详她的照片墙，神色安然，随口答一句，&ldo;别瞎喂，狗不能吃葱的&rdo;，仿佛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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