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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光返照（第1页）

“还要去哪里看啊？不是我狠心，这十里八乡的医生都看遍了，什么中医西医偏方都试过了，小十的情况就没有见好转过，连市里的医院都说没办法了，还能怎么样？”劝慰的声音中透着无奈。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能放弃她！”男人的语气充满了怜悯。

“她现在就真的只剩一口气了而已，你看看她现在的情况，活着更受罪，你现在找的医院哪个不是叫你放弃来着的？”另一个女声传来。

“那是那些医生的水平不够，所以我想带小十去省城看看！”

“省医院就一定能够看好吗？我说三哥你就别再瞎折腾了，这丫头一病就好几个月的，而且她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过，只有不断的加重病情，再说了，为了这么个丫头，爷爷会同意不？别忘了你自己还有三个儿子要养呢。”那个声音有点尖锐，透着不用猜疑的厌恶！

吵，很吵，感觉像是有几千只鸭子在耳边叫！

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却是一片昏暗，奇怪了，这是在哪？？医院？不像！家里？也不可能啊！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还在国外啊。难不成她被绑架了？可也不对啊，她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主，长得也不咋的，只能说还可以出街，对得起大众而已，重要的是她也不是才二十出头的那种年轻女孩啊，她都奔三了她，绑架她一得不到钱财，二就算卖也不值钱啊（这丫也太有自知之明了点）！而且也没有人会把人绑架到床上的吧？

不管了，先起来再说，可是她发现，她竟然无法正常的坐起来，更别说是下地了，感觉现在的她很虚弱很虚弱，貌似呼吸都有点困难，没法，只能开口唤人，可是一出声就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住了，这、这声音，虚弱是没错，但是怎么听起来像婴儿的声音？？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惊骇的发现，自己那白胖的手咋变成小手了？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的瘦弱鸡爪？

这是在做梦？那就快点醒来吧！

“小十醒啦？”一个男声出现在上方。

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被人抱了起来，出了房间环顾一下才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是自己的老家，原来她真的又在做梦了，她从小到大，搬过几次家换过几次房子，但是唯一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家就只有老家的砖瓦四合院。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最幸福快乐的！那个四合院才是她的家！

“小十醒了？饿了吧？小姑姑买了肉肉给我们小十煮粥吃呢，奶奶喂小十吃好不好？”童奶奶说着放下一小碗的肉末粥，伸手把她抱了过去。

呃？？这是奶奶？？她家的那位？就是在梦里也年轻太多了吧？童小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小十呆愣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奶奶，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这副傻样就是病入膏肓的铁证。

“你看看她这样，还有可能会好起来吗？还给她做什么肉末粥啊？白白浪费而已！”童小乐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把童小乐吓了一跳，直觉的转头看他，妈呀！咋童老太爷也出来了？要知道童老太爷在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的二十年里，她只梦见过他一次。

她每天睡觉都会做梦，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做梦的，但是家人是极少出现在她的梦里的。应该说她的梦里极少出现亲朋好友，她啥梦都做，就是不肯在梦里见亲友。现实中她也是极少和他们联系就是了。

虽然认识童老太爷的人都说他是个又臭又硬的老顽童，超级封建的大家长，但是在童小乐的记忆中，他对童小乐挺疼爱的了。他去世之后，童小乐经常后悔为什么不在他生前对他好一点？也经常想，如果童老太爷还活着，她的一切怎么也会有点不同吧？也不明白为毛总是梦不到他！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那些错事，让童老太爷生气了，不想认她这个重孙女了，所以一直不肯让她梦见？

现在好了，终于又梦到一回了，多不容易啊？怎么也得捞点回忆是不？虽然那是在梦里。所以出现了下面的惊人一幕。

“太爷爷，抱抱。”童小乐说着向童老太爷伸出了瘦得不像样的小手。

众人惊了，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的看着童小乐，可是童小乐毫无所觉的继续叫着：“太爷爷，抱抱，抱抱。”

“小十会说话了？”童爸爸快步走到童小乐的面前，一把抱起她，仔细的端详着这个病弱的小女儿。

只见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是眼睛却是很有神，脸上也有了几分生气，可是他的的心却是更沉了，女儿一病就是三个多月，每天别说吃粥了，就连喝的水也是越来越少了。刚刚睡觉之前还是一副病恹恹痛不欲生的样子，现在一觉醒来不但精神好了许多，居然还会说话了！女儿才刚满一岁呢，如果说她没有生这场大病，现在也许也有可能会说话了，可是自从她生病之后，除了哭，连笑都少有了，最近更是连哭声都因身体虚弱而变得小声了很多，像极了小猫咪的叫声！

所以童小乐的开口让大家只惊不喜，大家脑海里同时出现的是——回光返照四个字。

童爸爸痛苦的紧紧地抱着瘦弱的女儿，这个女儿是他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啊，他也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亲生骨肉来疼爱的，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呢？

“爸爸？”童小乐惊诧的看着抱着自己眼眶越来越红的青年，忍不住猜测的叫了起来，别怪她大惊小怪，她是真的没见过年轻的时候的爸爸是长咋样的哦！小时候家里很穷，别说童爸爸的照片了，就连他们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照过相，反正她是没有见过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而现在抱着自己的人看起来，轮廓是有那么一点像爸爸，就是年轻太多了。

童小乐再扫一眼在座的众人，呃，咋都是年轻版的呢？话说，这个梦也太诡异了点吧？这感觉有点真实过了头哦。

童老太爷皱着眉说：“都这样了，也别瞎折腾了，准备一下吧！”

准备啥啊？童小乐皱皱眉，怎么感觉气氛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悲伤呢？主要是老爸身上传来绝望的气息。这感觉真的太真实，太不爽了！

童老太爷的意思是给童小乐准备身后事，其实这个时候在农村未满十八岁的就去世了的都称之为夭折，而夭折了的孩子都不会有所谓的葬礼，甚至连个墓碑也没有！这个时候尽管还是土葬，但是夭折了的孩子是没有棺木寿衣之类的，顶多就是孩子的父母自己给做个小盒子而已。

童爸爸什么的没有说，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接过童奶奶手上的碗，慢慢的喂着女儿吃粥。

童小乐也觉得饿了，不管是不是在梦里，吃饱了再说，于是也是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了。

这期间大家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几天乐乐的虚弱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别说吃粥了，连牛奶都喝不了多少，可现在见她一碗的粥都吃光了，大家就更加肯定回光返照的想法了，所以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哀伤带着怜悯的。

“小十，再叫一声爸爸。”童爸爸帮吃饱了的女儿用毛巾擦了擦嘴，怜爱的看着女儿，他觉得女儿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再听一声女儿那软软的娃娃音叫他爸爸。要是女儿没有生病该有多好啊？难道真是他命中注定没有女儿吗？

“爸爸。”童小乐乐呵呵的叫了起来，其实心中很是郁闷，丫的，这梦整得太让人郁闷了，不过看在平时在现实世界里她跟家里人关系那么紧张的份上，在梦里能放松放松也是挺不错的，就是为毛自己要变得那么弱小呢？

“爸爸，妹妹醒了吗？”随着声音传来在童小乐面前一溜的出现了九个小孩，童小乐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这算什么？在梦里的大团圆吗？可是为毛都是年轻版的？而且······

童老太爷有两个老婆，两任老婆各生了一儿三女，他的两任老婆都早早去世了，大儿子一家住在镇上，而他就和小儿子在老家竹溪村生活，童老太爷的小儿子也就是童爷爷有三儿三女，童爸爸排行第四，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两个是妹妹。

“这个是你大哥，那个是你二哥，那个是你三哥、四哥、五哥，这个是你大姐和你二姐、三姐。”童爸爸看女儿呆呆的看着哥哥姐姐，一个个指给她认，教她叫哥哥姐姐。

童爸爸说一个，童小乐也傻傻的跟着哥哥姐姐的叫着。

九个孩子被她给惊到了，都围到她身边去了，惊呼着：“妹妹，妹妹会说话了。”

“妹妹叫我哥哥了。”

童小乐头冒黑线，这个梦也太夸张了点吧？九个小萝卜头啊！

因为童小乐还在病中，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她人小，所以很快就又进入梦乡了，虽然半夜有醒过来两次，但一次是因为肚子饿了，一次是因为有了尿意，放完水填饱肚子就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于是，这一天就在童小乐以为这只是个梦，童家长辈们以为这是童小乐的回光返照中诡异的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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