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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ldo;是啊。&rdo;

迟暖上楼梯，忽然回头，问：&ldo;阿嬷，几年前，也是年初二，有个女孩子和我一起下楼，跟您打招呼呢，您还记得她吗?&rdo;

阿嬷说：&ldo;谁?&rdo;

又说：&ldo;阿嬷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rdo;

迟暖慢慢爬上楼，开门进屋。迟青川在厨房准备晚上的菜，小梧桐趴在他背上，呜呜咽咽地哭。

迟暖过去，把他从迟青川背上拎下来：&ldo;怎么哭了啊?&rdo;

小梧桐举着手指给迟暖看，那上面包着创口贴，边缘还有血迹渗出来，迟青川说：&ldo;他偷偷拿刀切橙子，把手指割破了。&rdo;

小梧桐哭倒在迟暖怀里：&ldo;姑姑妈妈过生日，我想给姑姑妈妈切橙子。姑姑妈妈回来看见了，一定很高兴。&rdo;

迟暖牵着小梧桐离开厨房，不过走出两三步，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

&ldo;我不疼，姑姑妈妈，小梧桐不疼，小梧桐不哭了，姑姑妈妈也不哭……呜呜呜。&rdo;

迟暖哽咽了一声，慌忙忍住，把泪水擦去，对小梧桐不断点头，说：&ldo;好，不哭，我们都不哭。&rdo;

……四年了。

顾宁姿，明天是哪一天?

第59章

大四下学期的实习，迟暖去了云城一中。高中教师资格证已经很顺利地拿到手，当初百般遗憾的何丽雯也开起了玩笑，说马上就要和迟暖成为正式同事了。

考入云城一中任教，是迟暖一直以来的打算，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那天对迟暖来说是重要的一天‐‐毕业答辩。

还没有轮到她，她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喝水，想起迟青川，就给他打电话：&ldo;哥哥，我今天答辩。&rdo;

迟青川说：&ldo;那你加油啦。&rdo;

迟暖听见电话那头密密麻麻的雨点声，她问迟青川：&ldo;云城下雨了么?&rdo;

迟青川：&ldo;是啊，还挺大的。&rdo;

迟暖：&ldo;哥哥，这个暑假带小梧桐出去玩吧，你会有假吗?&rdo;

迟青川：&ldo;可以啊，行程你来定，提前告诉我，我好和季先生说。&rdo;

有同学过来提醒迟暖去做答辩准备，迟暖应了声，对迟青川说：&ldo;哥哥，我要去准备答辩了。这周回不去，学校还有点事，你帮我转告小梧桐。&rdo;

&ldo;好啊，替小梧桐再给你加点油。&rdo;

迟暖挂了电话，那时她不知道，这是迟青川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通电话。

下午四五点，迟暖在寝室收拾工具书，接到了警方让她认领遗体的电话。

下大雨，迟青川在云城去往l市的高速上被货车追尾，车身遭到货车挤压，人当场就不在了。

他是要去l市接小梧桐。岳芸的男朋友出差提前结束，小梧桐不方便再待在那里，岳芸一再催促，他只好冒着大雨出发。

迟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殡仪馆，那年的整个夏天，她都感受不到任何色彩，眼睛看什么都是灰扑扑、雾蒙蒙的。

幸好有季先生，把迟青川的后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妥妥当当。

遗体告别仪式上，小梧桐一直贴着躺棺的玻璃盖，目不转睛盯着里面的迟青川，问迟暖：&ldo;为什么爸爸不起来啊?&rdo;

他还不能很好地理解&ldo;去世&rdo;的含义，葬礼之后跟着迟暖哭过几场，转头又问：&ldo;姑姑妈妈，爸爸呢?我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他真的不回来了吗?我想他啊。&rdo;

迟暖只是哭。

迟青川出事后，岳芸把小梧桐送了回来，两个月后，小梧桐生日那天，她再度出现。

岳芸和迟暖提前通过电话，说是要来，迟暖拜托季先生，让他把小梧桐接走半天。

岳芸有些拘谨地进门，把带来给小梧桐的生日礼物搁在了茶几上，看着短短时间就形销骨立的迟暖，她问：&ldo;小梧桐不在?&rdo;

&ldo;嗯。&rdo;迟暖说。

&ldo;我知道你心里恨我&rdo;，眼前熟悉的陈设和迟青川的黑白相片，让岳芸低下了头。她用纸巾沾去眼角的泪水：&ldo;如果知道会出事，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哥哥来接小梧桐。&rdo;

两人相对而坐，迟暖的目光很空洞：&ldo;是，我恨你。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要把小梧桐带走吗?&rdo;

岳芸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尴尬了一瞬：&ldo;……我也想把小梧桐带在身边。可是我有难处，我马上要结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定期给小梧桐抚养费，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rdo;

迟暖听到这里，睁着虚肿的双眼，苦笑道：&ldo;小梧桐才上幼儿园，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我一个人要怎么把他抚养长大?你是他的妈妈，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一味追求自己的生活，这些年里，你照顾过他几天?给过他多少爱?&rdo;

岳芸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行为自己辩白道：&ldo;我不拿回抚养权，也是为了你考虑。除了小梧桐，你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如果我把他也带走了，你孤零零的，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do;

迟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上，她不愿意再看岳芸的脸：&ldo;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rdo;

岳芸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今天特地走这一趟，该说的话也说清楚了。临出门，她又回头：&ldo;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自私的人，不仅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还间接害死了你哥，你恨我也应该。……不过迟暖，你哥16岁就开始独自照顾你，什么脏活苦活都做过。你要是真心疼你哥，就好好对小梧桐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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