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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尹参谋长，你是否能给我们讲讲这些争议呢？&rdo;现在开口的是那位身材细瘦、比女记者拘谨、看上去却更有城府的男记者。

尹国才心中暗暗袭过一阵喜悦。眼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定北京来的这两位记者智商在他之上了。今天他就像一位有道的巫师，不仅没费很大法力便将他们乖乖地引向了他要他们去的方向，还让他们主动地与自己配合起来！

&ldo;记者同志，你们是知识分子，知道古人有一句话，叫做&lso;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so;。又有一句俗语，叫&lso;出头的椽子先烂&rso;。

简单地讲，我们团长在这支部队，就是一棵出头的椽子，一株林中秀木。……在我看来，像他这样的人出现在今天的部队里并引起争议，并不是没有原因和不正常的。恰恰相反，今天的中国正在进行改革，今天的军队也需要有一种新变化，她应当更有战斗力，更有生气，更富于创造精神。能够负担起这一历史使命的人，正是那些将生命之根深深扎在军营的土壤中，对部队和战争的事业满腔热情、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全新的知识结构、强烈的创造意识的人。江涛同志正是这样一个人，而他的作为所以会引起那些脑袋瓜比较陈旧的人的所谓&lso;争议&rso;，也就毫不奇怪了。&ldo;他一口气说出了长长一篇盖棺论定式的言辞，停顿了一瞬，观察到已给记者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才接着详细地讲述了江涛的出身、履历、文化程度、性格特征，重点却放在江涛近两年来在a团的&rdo;创新&ldo;和由此引起的&rdo;争议&ldo;上。他也没有回避江涛的离婚和部队眼下关于他和张莉的那些传言，不过后面这件事却被他用来证明一些人对江涛是多么&rdo;别有用心&ldo;。这段时间他没有忘记观察自己的叙述在记者方面引起的反映：他们分明完全被吸引了，进入了他用语言为他们设定的氛围；即使讲到江涛和张莉的事，两个人也没有明显表现出很多的反感。尹国才又高兴了一回：看来他的估计不错，北京来的记者对于男女之间的&rdo;交往&ldo;会持一种比较开明的态度。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江涛和张莉的事不但没有损害他们对团长的兴趣，看上去似乎还相反大大加深了他们的兴趣！&lso;&rdo;记者同志，关于江涛同志，我能够告诉给你们就是这些。

如果你们对他有兴趣，到了猫儿岭可以直接找他谈，相信二位一定能听到更有意义的话。…‐。但我还是想说，不是今天这种改革的时代，部队里便不会出现江涛；有了改革的大气候，江涛这样的新人就一定会从我军新一代基层指挥员中脱颖而出。不夸张地说，江涛这类人恰恰代表了我军的未来，而今天的a团团长不久也极有可能成为中国军队里高高升起的一颗亮星！&ldo;最后，他没有忘记再用一番发自肺腑的、激动的、赞美诗一般的语言，为江涛做了总结，也结束了自己的长长一段介绍。

吉普车里静了下来。就像舞台导演知道一幕剧情紧张的戏演过之后要让观众稍事休息一样，尹国才此时完全闭上了嘴，久久沉默下去，仿佛在动情地介绍过江涛之后，自己也需要时间让心潮渐渐趋于平静。但他决不限于让自己只做一个演员，他还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演员，不愿意放弃在幕间休息时观察剧场观众对自己演出的反映。记者们的表情变化说明他们已由上车时对江涛的单纯的好感好奇进入到了情绪和思想的深层激动，然而也正是这一刻，他发觉对于他们心里翻滚的是些什么念头有些把握不住。女记者一直是上体前倾，专注地听他介绍的，现在却背靠着车座，半转过面孔去望着车窗外的景物，白皙的、端庄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的不是笑容，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漂亮的大眼睛里凝固不动的也不是喜悦，而是两个沉思的和忧郁的亮点；男记者仍保持着那种僵硬的、倾听式的坐姿，清癯的面孔上浮现出的却是另一种专注的、似乎突然痛苦起来的神情。

a团参谋长想不到他刚才的表演已获得最动人的成功。尽管两位记者还没见过江涛，但仅仅是尹国才的介绍和他们心中原有的对a团团长的一点先人为主的好感，一个具有鲜明时代精神和革新意识、思想和性格都颇具魅力的新人的形象，就已在肖群和白帆脑海里高大丰满、栩栩如生起来，虽然它在他们脑海里引起的意识流和情感流是不同的：白帆对江涛形象的领悟不只是记者型的，还是单身女人型的。江涛的形象在她心中越是伟岸不俗，自己生活中有过的那个丈夫就越显得卑俗渺小。她知道自己不该做这样的联想，可越是抑制自己，她就越要想到自己是多么不幸啊，世间其实有那么多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男子汉，自己为什么偏偏就碰不到呢！这样想着，她的面部和眼睛里便不自觉地现出一种怅然若失，郁郁寡欢的神情；肖群对江涛形象的领悟受下面一种因素的影响‐‐和报社内许多年轻记者一样，他也是一个天生的&ldo;改革派&rdo;，江涛既是一个充满改革意识的团长，他本能地就对之生出了一种亲近感和认同感。肖群心中还进发出了一个职业性的灵感：如果江涛真是一位做了许多&ldo;创新试验&rdo;并有了显著成就的人，明天拂晓就要打响的战争正好为检验他的创新实绩和军事才能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几乎本能地相信江涛会成功（他是个&ldo;改革者&rdo;啊！），而一旦江涛指挥a团取得了骑盘岭地区收复战斗的胜利，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篇有深度和说服力、足以为部队的&ldo;改革之风&rdo;叫好的文章。&ldo;由于它来自战场，真实性无可怀疑，很可能成为一篇在全国引起巨大震动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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