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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好吧。你说，我听着。&rdo;

&ldo;哎，东平，如果这儿有老鼠，你敢吃吗?&rdo;

&ldo;老鼠?那不敢。小时候顽皮，逮着什么都敢往嘴巴里塞，就老鼠不敢，别说吃，一想到都恶心。&rdo;

&ldo;我就吃过老鼠。&rdo;

&ldo;你?不可能，你别吹了。&rdo;

&ldo;真的，我在广州吃过&lso;三响&rso;。&rdo;

&ldo;什么叫&lso;三响&rso;?&rdo;

&ldo;就是小老鼠蘸芥末。筷子夹住刚出生的小老鼠，它会叫一声;朝芥末碟里一戳，它又叫一声;再放到嘴里一咬，它最后叫一声，一共三声，所以叫&lso;三响&rso;。&rdo;

如果肚子里有食物，齐东平一定会恶心得吐出来，他不敢听更不敢想象下去，&ldo;不说它了，说点好吃的吧。我听说那鱼翅吃起来像吃粉丝汤?&rdo;

&ldo;瞎扯!像粉丝汤的鱼翅，要么是鱼翅的品质太差，要么是厨师的手艺不精。真正上等的鱼翅，经过特级厨师的炮制，出锅时的样子就像一架法国幻影战机，你吃过一回就会惦上了。&rdo;

&ldo;有北京烤鸭好吃吗?&rdo;

&ldo;这不能比。你说是烤红薯好吃还是烧鸡好吃?&rdo;

&ldo;那倒也是。&rdo;

&ldo;东平，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吃什么吗?&rdo;

&ldo;不是鱼翅就是燕窝，反正是高级玩意儿。&rdo;

&ldo;错!正确答案是烤红薯!&rdo;

&ldo;烤红薯?为什么?怎么着也得是一只黄澄澄油花花的烧鸡腿吧?哎哟，不能说了，再说下去，我的口水要流出来了。&rdo;齐东平咂咂嘴。

&ldo;我对烤红薯最有感情，小时候我吃得最多的就是它。&rdo;

&ldo;怎么会呢?你最爱吃它?&rdo;齐东平很惊讶。

&ldo;东平，咱们是患难之交，不，是生死之交，咱俩能不能活着出去现在还是未知数，如果能活着，我也会把你当亲兄弟，所以从现在起我什么都不瞒你。以前对不住的地方请你多担待。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只是因为偶然因素，我才有了教授爹妈和中将舅舅。&rdo;

&ldo;真的啊?&rdo;齐东平惊奇得坐了起来。

&ldo;我还能编出故事来骗你啊?&rdo;

&ldo;你真幸运。&rdo;齐东平心中五味俱全。

&ldo;以正常的眼光来看我的确很幸运，可人有时候就是贱，我有时候会想，这样的际遇对我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假如我跟亲生父母一起长大，我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肯定不会有现在的这些痛苦吧?可惜人生没有假如……&rdo;

&ldo;老魏，你不能那么想，你要感激你的养父母和中将舅舅。你要是一直生活在农村，当你饭都吃不饱家里人有病都没钱看的时候，你就会深刻体会到，人生最大的不幸是贫穷。&rdo;

&ldo;是啊，我也知道自己是无病呻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唉，所以说……其实，我很赞成&lso;知识越多越反动&rso;这句话，知识分子就是毛病多，毛主席说的不改造不行。&rdo;

&ldo;别这么说，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呢。老魏，咱别说话了，继续睡吧，睡不着也得养养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没两天他们扒不到我们。&rdo;

魏光亮叫起来，&ldo;我的妈，还要两天啊?&rdo;

&ldo;别泄气。求生的时候，意志最重要。&rdo;

无论洪东国怎么劝说，石万山仍然固执己见，非要睡到一号洞口去，说是睡在那儿能随时了解情况，心里也才能塌实。其实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潜意识里有对万一出现死人后果的惧怕。郑浩明确反对目前的救人方案，自己的一言一行更要&ldo;对得起观众&rdo;。只是石万山不愿深究这一点，甚至都不愿承认它的存在。反正现在我都睡到坑道口了，我的指挥位置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了，你还怎么说?石万山有了些孩子般的赌气心理。

清晨，林丹雁戴着蓝色头盔来到一号洞口，远远就听见里面有鼾声如雷。近前一看，石万山和衣躺在蚊帐笼罩着的钢丝床上，酣睡的脸容纯真无邪得像孩子。她隔着一层纹纱凝视着，脸热得厉害心跳得可怕。她想赶快离开，脚下却动不了，她只好把眼睛移开。床头搭着石万山一件外衣，林丹雁忍不住用手轻轻而深情地抚摸起来。这时，一辆翻斗运输车拉着一车石渣从洞中出来，她吓了一跳，立刻退后几步，正要转身离开，石万山被轰隆隆的声音吵醒了。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林丹雁，觉得奇怪，&ldo;你还没走?快回去，女人熬夜多了容易长皱纹。&rdo;

没能及时逃离的林丹雁，干脆大大方方地面对他，&ldo;你睡糊涂了，现在是早上了，我来报到的。不过你能生出怜香惜玉之心，还真让我感动。&rdo;

&ldo;都早上了?&rdo;石万山一跃而起，既是着急，也是为了掩饰难堪。他扭过脸，走到水龙头前涮洗干净了，才把脸正对着林丹雁，&ldo;你们的结论如何?能不能投入大型机械大量兵力营救?&rdo;

&ldo;经过八小时小规模的营救尝试，我们技术组认为，再次大面积塌方的可能性不大。&rdo;

&ldo;不大是多大?&rdo;

&ldo;这我没法回答，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rdo;

石万山烦躁地来回踱步，&ldo;不行，我需要精确的答案。一旦再发生塌方，后果就严重了。你们必须给我精确的回答。&rdo;

林丹雁不做声。

石万山停住步子，看着缄默的林丹雁，见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马上自责起来，&ldo;对不起丹雁，我太心急了，顾不得你们太劳累了。谢谢你们，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rdo;

林丹雁受不住他的目光，别过头去，&ldo;你呢?&rdo;

&ldo;我还要看一看，再想一想，有十分的把握才敢下决心。&rdo;

&ldo;是不是跟石头打交道太多，你已经变成铁石心肠了?别的事情你铁石心肠左顾右虑倒也罢了，救人的事情，能等得了你左看右想吗?!人命关天，不能再拖延，这一点郑浩说得没错。&rdo;林丹雁冷着脸说完，转身就走。

石万山久久盯着她婀娜的身影和疲惫的步态，百感交集。

林丹雁回到房间，周亚菲已经把早餐给她准备好了，倒像个大姐姐似的吩咐，&ldo;快把稀饭喝了，凉了味道就不好了，这小笼包是我抢来的，好吃得很。&rdo;

&ldo;谢谢。我现在不想吃，睡眠太少，没胃口。&rdo;

周亚菲强行把饭碗塞到林丹雁手里，&ldo;不行，睡眠少，抵抗力本来就下降，再不吃，身体还不得垮了?洞里那两个就够让人忧心的，总不能又搭上一个吧?&rdo;

林丹雁拿眼睛斜睨她，&ldo;你最忧心的，恐怕是洞里其中的一个吧?&rdo;

周亚菲跳起来，做出要胳肢林丹雁的样子，&ldo;你敢跟我使坏，我就把你心里的秘密揭穿!&rdo;

&ldo;说得跟真的似的。你说吧，我有什么秘密?我很想知道。&rdo;

&ldo;算了，看在这几天你太辛苦的分上，我先饶了你，以后‐‐哼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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