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洗脚的爸爸说:&ldo;也许是烫吧?我用手试过的水,觉着不烫,可脚一泡到水里,就觉着烫了,再说,大人的手,和孩子的细皮嫩肉不一样。&rdo;
妈妈挽起袖子,将胳膊浸在水里试了试喊道:&ldo;哎呀,可不是烫嘛!儿子,快起来。&rdo;
然而他脸蛋上挂着泪,紧抿着嘴唇,就是不起来。
妈妈急往起抱他,他执拗地往下坠身子……
泡在热水当中的吴振庆,闭着眼睛,满头大汗却在笑着。
温水池中一老者对同伴说:&ldo;他会不会是……&rdo;指着自己的头。
离他近的老者远远地离开了他,他们不禁紧往一起凑。
从澡堂出来,吴振庆又去理发店理了发,刮了胡子,这还不算,还吹了头发,抹了发蜡,直至容光焕发,才回了家。
多日不见的母亲看到他进门,立刻喊起来:&ldo;哟,我儿子可回来啦!&rdo;
吴振庆故作高兴地:&ldo;回来啦!&rdo;
母亲说:&ldo;徐克说你出差了,让家里别惦着。你究竟到哪儿去了十来天?&rdo;
吴振庆怔了一下说:&ldo;到……一个难忘的地方。&rdo;
母亲问:&ldo;北京?&rdo;
吴振庆答道:&ldo;不是……&rdo;
&ldo;上海?&rdo;
&ldo;不是。&rdo;
&ldo;那,去广州了?&rdo;
一二八
吴振庆不打算瞎编了,将话题打住,说:&ldo;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是个您这辈子没机会去的地方。&rdo;
他说着走进小房间,却见父亲头朝里睡在床上,床头靠着父亲的柱杖。
他退了出来:&ldo;妈,你和我爸,怎么睡我房间了?&rdo;
母亲说:&ldo;把大屋腾出来,给你预备着呗。&rdo;
吴振庆说:&ldo;预备什么呀?&rdo;
母亲用手戳他额头:&ldo;你不想结婚了?&rdo;
他又推开了大屋的门,屋内家具半新不旧,倒也算全了,可以当八十年代的新房。油漆过的地上铺着报纸。
吴振庆说:&ldo;嗨,连对象都没有呢,你们倒是急的哪门子呀!&rdo;
&ldo;你不急我们当爸当妈的还不急呀?&rdo;母亲说,&ldo;这都是你爸的想法。你不在家这十来天,他可为你累坏了!这不,刚躺下睡个安心觉。他说,至于你往家娶回个什么人儿来,我们当父母的可就操不上心了。&rdo;
吴振庆的目光被地上的报纸所吸引,蹲下一看,那张报上载着他们在火车站打架的事儿。
&ldo;这些报,你们都没看过吧?&rdo;
母亲道:&ldo;瞧你问的,你不知道我和你爸是文盲啊?都是从别人家里要来的。&rdo;
吴振庆将那报纸撕下了一半,揉成一团,揣进兜里。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照例和他对饮起来,母亲在一旁说:&ldo;你们爷俩儿慢慢儿吃,慢慢儿喝,但都别给我喝醉了!&rdo;
父亲说:&ldo;去吧去吧,我醉不了,他就醉不了!&rdo;
吴振庆猛喝了几盅,已经有些半醉了;他给父亲添酒,说:&ldo;爸,再来点儿。我看您今天挺高兴。&rdo;
父亲说:&ldo;你当儿子的有出息,我当爸的,当然高兴……再……说说你那施工队的事儿。&rdo;
吴振庆结结巴巴地说:&ldo;我这……队长……越当……越……前途无量啊!爸,一百多人……签了名……不,不是……是加入了!年后,会发展到一千……来人……十年八年后,全市……也数得上!……到……那时……啊,爸你说到那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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