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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雷刹只好暂且作罢，想起齐家一家死状怪异，当街站了片刻，命叶刑司再问齐家凶宅之事，道：&ldo;我去趟归叶寺，单大哥那有了别样消息，让他在司中等我便是。&rdo;

叶刑司奇怪问道：&ldo;副帅不是说，遣个杂役去请风娘子？&rdo;

雷刹微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别过脸，一本正经道：&ldo;我细思十一郎说得有理，归叶寺我路熟，快去快回，省得耽误。&rdo;

叶刑司是个老硬木疙瘩的脑袋，半点不肖其爹，丝毫未察觉雷刹异处，还只当他思虑周全。

晚秋寂寥，风寄娘跪坐在廊下煮茶，老叔弓着背将院中枯草一点点除去，积成一堆，点火焚灰。

&ldo;人活一世，草木一秋！&rdo;风寄娘看着枯草化萤，颇为感慨。&ldo;可惜临死才知黄泉路近。&rdo;

老叔笑了笑，可惜他脸怪奇丑，只做出一个扭曲的神情来：&ldo;秋风干燥，阿芜夜来有几声咳嗽，我去煮些梨水与她吃。&rdo;

风寄娘笑里有丝促狭：&ldo;老叔尽管去，烦老叔替我谢过阿芜赠的荷囊。&rdo;

老叔大笑：&ldo;荷囊一事，风娘子何不揭过不提？阿芜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只女红上不大通，她赠你荷囊后，心中后悔，自感无脸见你，你反谢她，她定是羞愧难当，不如就此不提。&rdo;

风寄娘道：&ldo;老叔体贴阿芜，我又岂敢不从？&rdo;

老叔想起一事：&ldo;裴三郎君这几日常在寺外徘徊，来去不入。&rdo;

风寄娘看壶中茶汤沸腾，道：&ldo;雾结为露，露聚成水，水因寒冰，人有转世投胎、几生几世，然而，缘只一生，错过便是错过，岂容追悔。&rdo;

老叔呵呵怪笑数声，眼眸有过令人难解的追思。二人心照不宣一笑，将此话题抛开。秋风过寺，似有细语，风寄娘侧耳听了听，笑道：&ldo;难得，荒寺竟也有客至。&rdo;她起身道，&ldo;老叔去与阿芜煮梨水，我去门前迎客。&rdo;

老叔也不推辞，一施礼，急急走了。

风寄娘慢悠悠提着灯到寺院前，拉开闭合不拢的寺门，看着来人，咦了一声，熄了提灯，展颜而笑：&ldo;真是稀客啊，奴家只知有客来，不曾想竟是副帅。&rdo;

雷刹正要抬手推门，一时倒有些难堪，好在他平日面无表情，虽猝不及防，仍旧将脸一板，抬手一礼，道：&ldo;京中出了命案，你既担了司中仵作之责，我来接你堪验尸身。&rdo;

风寄娘吃惊：&ldo;又出命案？&rdo;当下不敢过多耽搁，道，&ldo;副帅稍侯，我理了行囊便来。&rdo;

&ldo;有劳。&rdo;雷刹一点头，转身便要走。

风寄娘掩唇惊问：&ldo;副帅难道不是接奴家同去？&rdo;

雷刹正色道：&ldo;我马快了，你与下仆的马车左右也跟不上，不如我先行一步。&rdo;

风寄娘轻叹一声，一皱秀眉：&ldo;副帅不知，老叔有事，不能相送。副帅堂堂七尺男儿，忍心将奴家撇下？&rdo;

雷刹连看她好几眼，苍白阴煞的脸上满是戒备怀疑，半晌才不甘不愿道：&ldo;既如此，我在寺前等你。&rdo;又见她红裙及地，酥胸半露，有心想叮嘱她换身利落的短装来，到底过于失礼，不好出口。只道，&ldo;你带几身衣物来，这次命案死者之数为巨，你怕是要司中宿下。&rdo;

他神色凝重，风寄娘不由问道：&ldo;死者几人？&rdo;

&ldo;共三十一。&rdo;雷刹道。

风寄娘思及一叶和尚所说：京中运势渐消，魑魅魍魉随之而出。回寺中拿了行装与雷刹一道下山。

雷刹解了马绳，翻身上马，抿唇将手递与风寄娘。

风寄娘道：&ldo;秋末风寒，副帅要奴家在后头吹风？&rdo;

雷刹无奈，拉住她的手，臂上用力，将她拉上马护在身前，也不言语，黑着一张脸挥鞭就走。

第32章凶宅（四）

不良司停尸处是特地辟出一个小院，总共也不过十来间屋舍，刨去灶房与值守人的住处，用来陈尸的也只九间空屋，如今被尸首塞得满满当当。

看守的差役对着满屋惨白的尸体心里直发毛，夜间野猫野狗闻了味，爬在屋顶上，聚在墙外，赶都赶不走，差役气急，在院中点了火，斩了几节竹子扔进火中爆响，这才惊走一干畜牲。无奈，这法子也只初时，那些猫狗饿得两眼发绿，受了几次吓，知晓并无多少厉害，天蒙蒙亮时，又聚了过来。

这些差役大都也是造业断脊梁的人，其中一人道：&ldo;不如杀了几只，众兄弟烤了下酒，填进了肚子，又好吓走猫狗。&rdo;

另一个岁老些的忙喝道：&ldo;扒乱坟，啃死人骨的猫狗最为邪气，你们也敢下嘴吃进肚里。&rdo;又压声同&ldo;那几屋的死人，死得蹊跷，还不知是人害的还是鬼害的，尸体雪色霜白的，别见了血腥，招了不好的来。&rdo;

先头的那个点头：&ldo;阿叔说得有理。&rdo;左右看看都是自己的亲近，道，&ldo;先前听闻副帅是鬼子，我只当闲言碎语，现看副帅那森白的脸，与那尸体仿佛……&rdo;

听得几人陡然色变，拿手掩他的嘴，道：&ldo;你老寿星嫌命长，自去寻死，别牵累众兄弟。他手里多少人命？心又狠手又辣，尸骨堆里淌血走出的人。你乱嚼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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