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然像近来的许多次那样,光着脚跳下床,满世界的找一个人。
场景切换,竟然站到悬崖边上,浩瀚的风声里顾浅凝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几乎一刹那就揪紧了他的心。
她的声音空灵的不像真的:“我不再爱你了。”
睡梦中季江然泪流满面,哽咽着发不出声音,只是挣扎着从嗓子里发音,扯破了,讷讷的:“老婆……老婆……求你……”
求她什么呢?永远都像是想不明白,他的命格攥在她的手中。
顾浅凝神色凄厉的笑起来,她不为所动,一字一句:“季江然,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这一辈子痛不欲生的活。”
她抱着孩子毅然决然的跳下去。
那一声悲戚的嘶吼震破天:“浅凝……”在万丈深渊回荡不息。
此时紫霞满天,天上的繁星亮起来,一颗颗大而亮。他将全身挑开口子,青筋斩断,血流成河,仿佛一簇簇的红花。烟花易冷,连睡梦之中他都是不得好死。
喉咙里哽着什么,梦呓之时似是问她:“顾浅凝,这样对你算不算爱?”
季江然死在梦魇里,倾尽一生的时间回不了神。
四年后。
上官小小是被闹钟吵醒的,烦燥的不得了,抓起来,才发现要迟到了。马上洗漱换衣准备上班。
早餐都顾不上吃,等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是晚了两分钟。
等电梯的时候,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无精打采的。
头顶被人拿文件夹狠狠的敲了下。
“上官小小,你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会让我的公司不景气。”他抬腕看时间,板起脸来:“早起几分钟你会死啊?”
上官小小侧首,薄云易西装笔挺,每天都是神采奕奕。
“你不是也迟到了,还说我。”
薄云易哼笑:“我早上陪客户打高尔夫,顺便谈成了一笔生意,你跟我比?”
是没法比。
上官小小打来他的公司上班,几乎就是混吃等死,没什么业绩。每次他发工资,总是对她横眉冷对,觉得她就是来搭顺风车的。
不过上官小小脸皮厚,不在乎他怎么说,别人怎么看。她本来就对这一块不感兴致,也不是学的这个专业,有些东西现学也学不来。她只是对他感兴趣,想起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头脑一热就来了。现在国民经济不景气,工作更是难找,她没什么工作经验,他总不能看她饿死。
阴阳怪气:“跟你是没法比,要是真有得比,你这个总裁的位子还怎么可能坐稳当。”
“听你这意思要揭杆起义,篡位么?”
电梯门打开,她跟他不同路。
挥了挥手:“我对总裁这个位子不感兴趣。”她笑了下:“‘总裁’我倒是十分觊觎。”
电梯门正好合上,挤尽他蹙起的眉头。
上官小小掐着指头算,她打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他,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真真是很多年了。
这些年相亲像赶场子,相了不下百次,却没有一个心仪的。
便不得不相信命运,或许真是非他不可的。于是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全力以赴。人心是肉长的,不信不会打动他。
中午得空偷跑出去喝咖啡,又特别讲究,非要去那一家,于是开车过去。
等红灯的时候沿途看风景,斑马线上人头攒动,走过去,像是一股浩瀚的潮水。骤然眯紧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跳停了一拍,那一个背影,纤细,高挑,风姿楚楚。……她想起顾浅凝,那个离世很久的女人。只是那个人的手里牵着孩子,一大一小步调一致,眨眼就走远了。
上官小小把车停到路边,情绪低落起来。虽然过去很久了,可是每次想起来还是很难过。
最难过的一定不会是她。
两年前薄东胜回来了,戏剧化到不可思议。走到街人,就连他的老战友看到,都以为是鬼。
任谁都想不到他还活着。
据薄东胜说,他是有任务在身,逼不得已。除此之外便没细说,其他人也不会多问。他的工作性质本来就很特殊,国家军事委员会还没有向人大报告工作的这项义务,和其他部门是不同的。所以像他那样的高官,偶尔做出神秘的举止,在别人看来也是稀疏平常。
可是,薄东胜就是活过来了,死而复生。亲戚朋友都像得了意外的惊喜,她爸爸一激动,当晚就过去找他碰杯子。
薄云易该十分高兴才对,她幻想他笑起来的模样,一双眼睛弯得跟月亮一样。他还很少那样笑,除非特别开怀的时候。这个理由该足够他开怀大笑的了。
可是,出乎想象。那一晚薄云易找上她,却是闷闷不乐的,心事重重的模样。俊眉蹙起来,闷着头一直喝酒,最后喝多了,隔着桌子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东西。上官小小看出来,他是不敢说话,只怕一说话,所有的情绪就会一下喷发出,他一定是不想那样。
最后他吸紧鼻子,只说:“是我对不起她,我竟然混帐的把她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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