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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第1页）

好人羡，闲人馋，恶人奸

从十九世纪末中日甲午海战以后，英、美、日、俄、荷等国的船舰不断出入烟台港口，有些阔洋人爬上岸来找胜景美地修洋房别墅他们运走土特产，带来洋货上岸，随即出现了整条的妓女街，杨梅毒菌无情地腐烂着成人的健美的姑娘媳妇们的细皮嫩肉，海滩上时见潮水推上来的和海草混在一起的混血婴孩

灾难不都是外来的历代统治者和富有者总是一块嗜好刮吮同胞的膏脂能争取在烟台当官，是他们的宏愿，时常以枪炮来见高低张宗昌&ot;督鲁&ot;四年，巧立的捐税名目超过了有史以来的酷吏贪官，除去常例的不算，仅牟平一县，强刮去现银三十余万两民国十八年（一九二九年）军阀刘珍年打跑了张宗昌，驻进烟台，号称胶东二十一县王，所作所为，和他的前任大同小异到今年‐‐一九三六年的春天，再看烟台，除了烟台山和后海崖外国人的幢幢红白别墅，仍是鳞次栉比，年年更新，市里有两三条做买卖的马路还像个城市之外，那大部分的居民区，已和乡村没有两样了

当然，烟台的自然景色仍是美的，迷人的劳动人民的双手是巧的，勤快的

尤其是每当阳春季节到来，漫山遍野的果林花上枝头，和那蔚蓝的海水相辉映，把港城装扮得花团锦簇这个时候，市里各个学校的学生会组织，都要举行游春活动，到郊外果林区，观花赏景，唱歌做游戏，素称&ot;梨花会&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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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叫梨花会?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刻南山区的梨花开得最盛，招来的人最多的缘故吧?因为去冬今春那雪下得大，果树的根得到充足的水分，所以今年梨花开得尤其繁盛阴历四月十八这天，梨花会达到高潮特别热闹的场合，是真光女子中学和益文中学活动的市南果林区

小菊跟个清瘦的男学生在一块走她的山村闺女的装束和神态，在学生中间惹人注目刚开始两个男学生和她开玩笑，她都有些恼了，凸突着嘴不理人家

幸好一伙女生拉她一起坐在草坪上，大家玩丢手巾，她才自在了一些可是，很快又一些男生插进来，男女间杂坐在一起，碰手擦腿的，小菊好难为情，突然，有两只手从背后按到她肩上，大声叫起来:&ot;抓住啦!抓住啦……&ot;小菊回头，见是个大小伙子，手巾丢在她腚后，手抓住她的肩叫唤……闺女身上都吓麻了，猛地爬起身，向外跑去玉水见状跟了上来

他们沿着果林中的空地走着两个人不是隔着一棵树，就是一前一后，小菊决不和他并肩齐走她满脸的不高兴，埋怨道:&ot;都是你，俺不来，硬叫来看看这些人风风火火的……&ot;

&ot;都是同学们，没坏人&ot;玉水说

小菊生气地说:&ot;都老大不小了，男男女女的，坐在一块，擦腿碰手的……搂俺的脖子，原以为是女的……真吓死人!&ot;

&ot;这是做游戏……&ot;

&ot;干么非男女在一起游戏不可?你说!&ot;

&ot;那干么男女不能在一起玩?&ot;玉水是想这样反问，但看看她的脸，那腮上的酒窝……他没有出口，而软和地说:&ot;这个，我回答不上来你不要生气，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ot;

小菊瞥他一眼，微微笑了，说:&ot;俺哪里有气好生?来时妈还嘱咐，比你大，得让着你些&ot;

&ot;不用让，你是客，小菊姐!我照料不好你，你应当生气的&ot;玉水诚挚地说

头一次这么个青年男子叫自己是姐，小菊脸有些烘热，见他一副老实神态，心里倒挺惬意说:&ot;俺比你才大十七天看看，你比我高出有半头吧?&ot;&ot;我是男的呀!&ot;

&ot;干么男的就该比女的高些?&ot;

&ot;这个，天生长的嘛&ot;

&ot;干么这么个长法呀?&ot;

&ot;这个，我答不上来&ot;

&ot;俺以为，上了中学堂，就么事都懂得呐&ot;小菊见他难为情地低下头去，伸一下舌头，&ot;你为么老驼着个背呀?也是天生长的?&ot;玉水使劲挺挺胸

&ot;俺爹是累的驼背，你年少少的就不该送你个治的药方:走路挺着胸脯子，睡觉别枕枕头&ot;

玉水道:&ot;那我治好了驼背，比你更高了呀?&ot;

&ot;咦，你高不高跟俺比干么呢?&ot;小菊瞪着他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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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怕你不喜欢&ot;

&ot;咦，俺喜不喜欢管么用?&ot;

&ot;你是表姐呀我知道，俺妈和你妈不是亲姊妹，可是我对你妈，比亲姨还亲;对好儿姐，桃子姐，还有小菊姐你，像亲姐姐一样亲你别见外呀!&ot;玉水说完，窘困地望着她

小菊被他的话语和表情所打动，禁不住走近他，说:&ot;俺把玉山哥，早当亲哥叫了你呀，玉水兄弟，尽管往高里长吧，人家喜欢着呐&ot;&ot;谁?&ot;

&ot;你小表姐呀!哈哈……&ot;小菊笑着往前跑，碰到挡道的梨花枝上，立时，白皑皑的花瓣，像雪片似的，撒了她一头一身她手扶住花枝，眯眯着妩媚的黑灵灵的眼睛，望着面前的景致

那一株株大梨树，犹似雪压的青松，挨挤山坡，艳服素装的男女学生，错杂其间，谈笑风生，角逐戏谑，和蝴蝶、蜜蜂赛着伴儿，碰动得那花片纷纷扬扬，一似落雪，二像降霜再看那北面的港湾，山水蓝成了一片，又接上了无际的天边

玉水见小表姐看得陶醉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凑到她身边，说:&ot;这里好吗?比你们桃花沟?&ot;

&ot;比俺那山沟可大老鼻子啦!&ot;小菊喜悦地说，&ot;幸亏来一趟，不然老了还只知道个桃花沟、赤松坡、孔家庄、老母猪河……只是，在这样地场，怎么闹革命呢?&ot;

玉水道:&ot;在这，比不上咱昆嵛山，跟反动派真刀实枪地干;更比不上你家桃花沟‐‐小苏区那么火红……&ot;

&ot;快说这里的&ot;小菊自豪地皱着端庄的鼻子，但还是不愿听表彰的话

玉水向周围看了看，更凑近她，悄声道:&ot;我们中学生里，年龄大的不少，是&lso;九一八&rso;以后，从东北陆续来的流亡学生他们净讲些抗日救国的道理，演抗日戏，办文化刊物，最属八中厉害，去年把一个国民党的狗腿子训导主任赶出了学校&ot;

&ot;呀，闹得还挺厉害呐!&ot;小菊说，心下想，怪不得理琪他们派负责人和崔素香来烟台，不光为了弄纸、墨这些用的，还要在这里领着工人、学生和敌人斗哩

小菊问:&ot;你都参加了这些事吧?&ot;

&ot;参加啦只是没你能行，听素香姐说，你能干大事‐‐干了不少大事啦!&ot;&ot;净是瞎说，俺么事也没干&ot;小菊脸红了

&ot;你这次和姨夫来，还不是大事!&ot;

小菊真挚地摇摇头，说:&ot;比俺妈俺姐她们，差远啦!比别人，那更不能比……俺才是个&lso;同志的妹妹&rso;&ot;

玉水发懵，问:&ot;同志的妹妹?&ot;

&ot;是啊，你不也是&lso;同志的弟弟&rso;!&ot;小菊见他还发愣，有些急了，&ot;还不明白?

多会你像你大哥那样，俺像俺二姐那样啦，他们能叫咱&lso;弟弟同志&rso;，&lso;妹妹同志&rso;啦，就好了，是不是?&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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