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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如果是她的属下，无论哪一个，她都绝对不会这么对他们说话，强硬地去指责，不讲究一点策略。但对她的儿子，她冷静不下来，&ldo;我已经帮你办了手续，你要做的就是立刻跟我回家，准备一下即将到来的春节，到时候我会请你的朋、友、们帮忙照、顾、你。&rdo;

&ldo;妈！&rdo;单飞同样的失控‐‐是不是也允许他崩溃？在他头痛得恨不得把头骨撞扁的时候！&ldo;你不能命令我来做什么不做什么！我有我自己的打算！&rdo;

如果蔡航对他的计画是这样的，那么，他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去查一下谢天麟的下落，反而躲在房子里发霉！

他怎么能做得到！不去挂念谢天麟，不想念，不内疚，不心痛！

&ldo;我为什么不能？我是你妈！&rdo;单郑芳芳怒道：&ldo;让你活着跟你妈过个春节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对过去那种糜烂的生活念念不忘，想脱离我的视线去跟任何一个……变态胡闹，把自己也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rdo;

&ldo;我的生活根本不糜烂！另外，如果我妈能在我三年级、中二，以及成年以后的每一个春节忙于工作而取消团圆饭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在今年做点我自己想做的？&rdo;

血液直冲大脑，单飞脱口而出，几乎没意识到自已在做什么，&ldo;我是一个正常人，而且，如果必要，我不介意做一个不正常人，就像我爸爸当年会抓起足够令他碎成一千片的炸弹一样，我会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只要我认为值得！&rdo;

他停嘴，但是太晚了。他看到母亲的眼睛红了。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单飞真的想去撞墙了，但还是自己掴自己耳光更实际，他那么做了。

真蠢！他居然接二连三地犯同一个错误！他是不是想失去他们所有人才甘心？他所做的一切除了伤害了自己的母亲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相反的，它或许会令母亲更憎恶自己和谢天麟的关系。

这是他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他伤害了他生命中最珍视的两个人。用最蠢的方法，说最蠢的话。

他应该崩溃了。

但却仍然不能。他怎能允许？！

那是她的儿子。他性格开朗，骄傲自信，为人正直善良，坚强果断，偶尔耍耍小聪明，但没有人否认过他是一个好员警；性子有些粗糙，但不失体贴，叛逆不羁，但是孝顺。单郑芳芳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出色的母亲，因为她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他。

单飞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曾经多么孤独，多么害怕，单郑芳芳蓦地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她竟然不知道儿子怨恨着她。

她确实不是。在同时失去亲人的这对母子生命中最艰辛的那些年，她为了遗忘自己的痛苦而投向工作，她没有照顾好同样受伤的男孩。她令他在失去父亲之后，又失去了半个母亲。

所以他学会了把所有事情藏在心底，自己一力承担，独自解决。他拒绝向母亲求助甚至倾诉，他维持着风平浪静的表面，仅当被逼入死角，几近崩溃的时候，所有的伤痕才全部迸现出来，就如同布满了肉眼无法看见的细纹的宝刀，在遭遇巨大外力时突然折断。

她能怎么说？她儿子的隐瞒、荒诞，跟她是不是全无关系？！

&ldo;我所作出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rdo;单郑芳芳用深呼吸来平息白自己的情绪，&ldo;你考虑一下。&rdo;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柔和，简直像是痛苦的哀求。&ldo;我失去了你爸爸，现在不想失去我唯一的儿子。小飞，你就是妈妈的生命，如果失去你，妈妈不知道今后将怎么支撑下去。&rdo;

你期待她会怎样？她不是一个强悍的警司，她只是一个有着唯一儿子的寡妇。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他的平安。她希望他的儿子能知道，能明白，能体谅。

想想一个母亲的渴望，无论如何。

她知道怎么去留住他。单飞把手盖在眼睛上，他把脸埋在膝盖之间。

他甚至都无力去恨自己。让他能怎么做？对他的母亲？唯一的一个至亲！

一点时间。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他用全部生命去爱的这两个。

为了他们，他被千刀万剐了也不会抱怨一句。

他只要一点时间，只要这么多！

他们谁能够，给他一点时间？

不应该是这个时刻，但他想念谢天麟‐‐他的拥抱。

如果他能够明确地知道谢天麟也如同他这般矢志不渝，那么他将容易得多。

谢天麟是不是？他有没有真正的后悔？他会不会决绝地放弃？

告诉我，单飞无声地祈求，告诉我你也爱我。

他希望自己能哭，有这个权力去哭。但他不能。如果他放纵自己软弱，那么，拿什么来保证自己还能够鼓起勇气，去面对今后越发艰难的环境？

他不会哭，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ldo;我出院回家。&rdo;他放弃一切纠结的思维和无解的问题，强迫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暂时什么都别想，计画得越多，错得越多。&ldo;只有一个条件，不要限制我的行动。&rdo;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承诺。

他的声音很轻，但不容拒绝。单郑芳芳知道自己永远都会记住今天。她见到了这么多面的单飞。他没有一个所有人曾经以为的完美的成长环境，良好的心态，但他已经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坚定的，任谁也无法轻易驾驭的男人。

这令父母感到挫败，尤其是在此刻这样特定的时期，但，也令人自豪，如果能够冷静理智地去思考。

&ldo;你可以按你想要的外出，&rdo;单郑芳芳不想把情形弄得像谈判，但她很无奈，这也是她无法让步的问题，&ldo;我不会阻拦你，但我会陪同。&rdo;

&ldo;你可以陪同，&rdo;单飞咬牙道：&ldo;但不要干涉。&rdo;无论如何，老妈也要上班，她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ldo;我当然不干涉，&rdo;单郑芳芳迅速接口，&ldo;如果你不犯法。&rdo;这是她的底线，她不会再让！

他不想，而且他认为他们都不想把事情弄得像场交易，但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会让步。就像母亲不能放纵儿子一样，爱人也绝不会放弃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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