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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慕珩，你疯了不成！”慕长枫看着周围迅速凋谢的花糙树木，不禁怒吼了一句：“先祖留下的千绝教禁地，你就这么毁了！”

慕珩却是隐藏在灵命障后，仰天大笑，一声声喊着：“挡我者死！挡我者死！”

慕长枫屏气，这种毒素进入他的身体势必会对残心诀造成更大的损害，他本就剩下三年性命，再也折腾不起。灵命障关键法门在正中心位置，只要刺破那里，灵命障自会破除。只是这个中心位置太过难找，所以才会极度费劲。但是慕长枫知道，灵命障最中心位置是内力最强的位置。

慕长枫迅速退到瀑布那里，一剑挑起了一道水幕，这就可以防住慕珩传来的毒素。在积蓄了力量之后，慕长枫将水尽数往灵命障上泼去，慕珩哈哈大笑道：“你以为那点水就能破除，你也太小看灵命障了！”

慕长枫微微一笑，他在仔细观察，水被击回的力量哪里最大。他的夜视不好，但动视极佳，百里she雁是常有之事。此时月光正是盛时，整片地面被照的很亮。所以慕长枫很容易就找出了屏障的中心位置。灵命障保住慕珩一时，但也限制住了他的行动，他根本无法抽出手来回击慕长枫。当然，他也不知道慕长枫已经找到了命门所在。

说时迟，那时快，慕长枫迅疾出手，剑锋直直刺向灵命障中心，果不其然，淡蓝色的光芒一瞬间散开，强大的剑气以及灵命障的反噬使得慕珩匆匆往后退了几步，嘴角留下一丝鲜血，看来已经是受了内伤。

而慕长枫的急速后退则免除了灵命障散开时的强大毒气。这一次，胜负已经分明，但是慕珩依然不服输，拿着剑一步一步往慕长枫走来，还没等他出手，慕长枫的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颈上。慕珩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摸着脖颈边的剑缓缓道：“这把剑，跟了我整整二十年。”

慕长枫回给他一个微笑，但比起他的则更添了几分嘲弄：“可这把剑，现在是属于我的。”随后，笑容加深，慕长枫继续道：“你的教主之位，也是属于我的。你曾经的旧部，都是属于我的。”

慕珩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他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看看你现在失心疯一样的样子吧，”慕长枫将他推到水边，让他看着自己的模样，他本来是俊美之人，但岁月蹉跎这么多年，加之心事太重，所以看上去已像个花甲之年的老人，鬓边发已斑白，面上沟壑纵横，加之方才的斗争中将玉冠垂落，此刻还在他的头上摇摇欲坠，打理的很好的长发凌乱不堪，看上去何其狼狈。别说是当年纵横捭阖，睥睨天下的千绝教教主，就连一个乞丐他恐怕都比不上。

慕珩突然发了疯般的拍着水中的自己，水花溅起将他的衣衫淋湿，更显的狼狈不堪。

慕长枫继续刺激着他：“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我千绝教延绵这么多年，今日竟然有人违背教规，带人进了禁地，更毁了禁地无数花糙。先祖有训：非教主进入禁地者，杀无赦。你不是教主，他们更不是，所以你们一个都不能活！”

慕珩猛然推开慕长枫，疯了一般的往巨石上飞去，随后又直直刺下来，目标很是精准，就是慕长枫的胸口，慕长枫以断魂剑挡住，却发现慕珩的力气竟然大的可怕，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立刻敛了心神，慕长枫往后飞出几步，双脚在飞檐上踩了两下，迅速往慕珩那飞去。这一次便是断魂剑与断魂剑的较量以及残心诀与残心诀的较量。

从第一层白虹贯日，直到第八层剑扫九州，两人招式完全一样，似乎都看破了对方要出什么招，太过了解敌人，也太过了解自己，这一次，短短半个时辰两人过了千余招，每一次都是杀招，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的挡回。慕珩体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了许多，似乎是他体内的护体圣果在发生作用，而慕长枫被残心诀渐渐摧残心脉，此时倒有些力不从心起来，竟然被慕珩渐渐占了上风。

慕长枫静身凝心，将全身的内力全部运诸于剑上，却没有想到，他的内力突然大盛，竟然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这样极端的情况下，竟然让他冲破了残心诀第九层，而后，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直到红光大盛，慕长枫知道，残心诀最后一层的天地同寿大成了。

外面的战况当然是慕长枫的手下占尽了上风，千绝峰上就有三千人，慕长枫又调来了各大分坛的人，人数上敌得过，武功更加不怕。慕珩的这一群乌合之众，怎能敌得过慕长枫手下不断训练着的教众，所以外面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慕珩的人就被尽数杀死。而此时，众人看到的，就是枫溪水榭之中冲天的红光。

“不好！”林惊鸿惊呼一声，段衍歌立刻转向他，刚要问话，就听见慕珩夸张的笑声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天地同寿练成，你就只剩下死路一条，我死而无憾了！死而无憾了！”随后众人就听到一声爆炸之声。

慕长枫看着眼前被炸成碎片的慕珩，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拿着剑，一步一步走向枫溪水榭之外，目光扫过眼前众人，轻轻道：“各位，我们赢了。”

随后便是彻天彻地的欢呼之声，慕长枫对林惊鸿道：“即刻组织庆功宴，你来主持。”

林惊鸿嗫喏着唇想要问什么，却被慕长枫凌厉的目光拦住，慕长枫转向段衍歌道：“我们走吧。”

段衍歌在听到林惊鸿那声不好时心下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此刻看到慕长枫这个样子，心里就更加疑惑。可是看慕长枫，却没有一丝受了伤的迹象。他记得有人说过，残心诀的光芒在红色时就是说明第十层练成之日，刚才那个状况，就意味着他们二人已经有人练成了残心诀，而最后走出的人是慕长枫，所以赢家是他。可是他看上去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有种淡淡的落寞之感。

看到段衍歌欲言又止的表情，慕长枫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轻声道：“陪我回主院吧。”

“好。”段衍歌应道，两人并肩慢慢回到慕长枫的房间，刚关上门，慕长枫就猛地咳嗽了两声，血顺着指fèng流出来，且越来越多，很快就染红了他整只手。段衍歌大惊，连忙扶起慕长枫，三指搭上他的脉搏，是内力在大量流失，而且他的心跳时强时弱，整个人都虚弱至极。段衍歌的手指颤抖起来，只能如今他只能立刻安顿着慕长枫躺在床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段衍歌又气又急，立刻追问道，声音都开始发颤。

“衍歌，”慕长枫嘴角挑起淡淡的笑容，比段衍歌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明媚，都要漂亮，只是他出口的话语，却让段衍歌如入冰窖：“我快要死了。”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段衍歌给他擦着嘴角血的手停下，随后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段衍歌笑着道：“没事儿的，你就是受了一点内伤，怎么会死呢。”只是他不断颤抖着的手指和声音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是如何害怕。

慕长枫轻轻抓住段衍歌的手，摩挲着他因为练武而起了薄茧的虎口轻声道：“残心诀，蚕食心脉。第八层，三年；第九层，一年；第十层，”慕长枫轻轻笑了笑，眼角却滑下一丝清泪：“三个月，衍歌，”慕长枫道：“我只剩下最后三个月了……这最后的三个月，我希望你能陪我走下去。让我，最后再自私一次，最后一次。”

段衍歌突然知道慕长枫此前的百般拒绝到底是何意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他命不久矣，所以不想自己孤苦无依。后来，后来答应与自己在一起，大概是觉得他还剩了三年生命，厮守三年也足够怀念一生。只是与慕珩的斗争中，他却被迫冲破了残心诀最高层，生生将他的生命耗尽到三个月。他说，让他最后再自私一次。

若不是深爱入骨，他一定不会告诉他真相，只是用言语搪塞过去，找个闭关疗伤之类的借口度过最后三个月。可是他说，希望自己陪着他走下去，他终究是难以舍弃。段衍歌轻轻笑着，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两个人的感情完全平等的这一天，可是……

慕长枫挣扎着起身，靠坐在床栏上，灼灼的桃花眼依旧美得让人心惊，一如段衍歌当年第一次见他之时。

“没事的，”段衍歌依然笑着，只是声音却越发颤抖起来：“我，我带你……带你去找寒舟……他一定有办法的。”

慕长枫轻轻摇头：“沈寒舟，他知道的，他说，就算我，散尽一身功力都没有办法。”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甚至有鞭炮声响起，人声嘈杂，间杂着人们的笑声，提前准备好的烟花燃放，从慕长枫的窗子里看出去还可以看到盛世烟花。

“好看吗？”慕长枫拉着段衍歌的手问道：“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烟花的场景，真快啊，已经快一年了。烟花是我准备的，就是打算要放给你看，你快看啊。”

段衍歌握着沈寒舟的手，耳边是烟花炸响的声音。慕长枫咳嗽了两声，唇角又流下一丝血，他摇着他的手，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点点天真，就像是跟大人要糖葫芦的小孩一般：“快看啊，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只不过当时是打算在屋顶看的，现在，”慕长枫轻轻笑了两声：“只能在房间里看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段衍歌依旧倔强的不肯偏过头道：“我介意，你好了我们再一起看，去曲江边看，站在房顶看。”

慕长枫颓然的松开手，别过脸去，轻声道：“那你，大概永远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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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纵然慕长枫一直在跟段衍歌说不要再白做努力，但段衍歌依旧不愿意放弃。他一边给沈寒舟飞鸽传书希望他能想想办法，一边让影卫联系蓬莱岛岛主贺连天，鬼谷子断然不会对慕长枫施以援手，这两个人就是他最后的希望。可是沈寒舟已经明确说过他没有办法，而贺连天又终日江湖游荡，不见踪影，找到他何其困难，更何况，找到了他也未必能救活慕长枫。

千绝教这么多年的历史记载，凡是残心诀修习到第八层以上，从来都没有自然死亡的人。尤其是七十年前慕熵以一己之力守下千绝教百年基业之后，不足一个月他就离开了人世。

千绝教的寒冰室可以延缓慕长枫内力的流失，所以段衍歌不敢贸然带着他离开千绝教求医，只能寄希望于影卫能尽快带回消息。只是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只剩下七十天了。这半月以来，慕长枫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夜夜都深受心痛的折磨，有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床单不知道被撕破了多少。

看着段衍歌担忧而心疼的眼神，慕长枫喘了口气反而安慰他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疼一疼而已。我们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受点伤呢。”

段衍歌只能叹口气，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慕长枫，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如果他的内力能够救慕长枫一命，就算一朝散尽他也在所不惜。可是，终究不能。段衍歌很清楚，如果慕长枫还像以前一样孑然一身的话，此刻的他恐怕早都选择离开这个他无所牵挂的人世，何必受这些苦楚。段衍歌一直认为，在这段感情中，付出的多的始终都是他，如今他才发现，与慕长枫心里的坎和如今的痛苦相比，他的付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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