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难怪他走时看了我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故人……我倒成了故人了。&rdo;阿澈无奈地笑笑,转而把门打开走了出去,一边说,&ldo;道长,天亮了,你速去速回吧。&rdo;
阮梦秋的屋门开着,谢孤鸾走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起了,正煮着茶。她仍旧是一袭白衣,面色比昨日要憔悴些,看起来甚是单薄。谢孤鸾缓步走到她身后,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说道:&ldo;师叔,我今日便要启程。&rdo;
阮梦秋&ldo;嗯&rdo;了一声,默默地为他沏了一杯茶。
野茶淡雅清香,入口微涩,盏中茶叶如新雪飘摇,在杯中翻滚浮沉,水气好似云霞升腾,将一盏潋滟的碧绿衬得若即若离。谢孤鸾与阮梦秋对坐着,有些发呆。
&ldo;你是不是去偷酒喝了?&rdo;阮梦秋蓦地道,原本疲惫的脸上顿时有了容光。
谢孤鸾心道不妙,因着夏临渊来打了个岔,他竟把这事给忘了。
阮梦秋凑到他身边闻了闻,可疑地看着默不作声的谢孤鸾。
&ldo;大半夜的不睡觉……说,你喝了多少?&rdo;
&ldo;……两坛。&rdo;谢孤鸾不提夏临渊,怕引得阮梦秋不安。
&ldo;你……怎不给我留点!&rdo;阮梦秋忍无可忍,伸手便是一记爆栗,&ldo;后山你藏的那些宝贝,这么多年我可是一坛都没碰过!你喝得畅快的时候,怎不念着点你师叔的好?&rdo;
谢孤鸾有口难辩:&ldo;我下次定……&rdo;
&ldo;甭下次了,我这便把剩下的给你挖了去。&rdo;
&ldo;师侄知错了。&rdo;谢孤鸾难得一见地低声下气道。能肆意欺负他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了。
阮梦秋嗤地笑了:&ldo;死相,闯荡久了可算是圆滑了?认错认得这么快。&rdo;
谢孤鸾无意接她的调侃:&ldo;师叔,听闻秦玉颜人在太原,我这就赶去寻他,最迟两个月定会给你一个答复。&rdo;
阮梦秋听到这个名字,身子颤了颤,脸上的笑容不免挂不住。
&ldo;秦玉颜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你不用太过担心。&rdo;谢孤鸾说出这句话时也犹豫了一下,他对秦玉颜颇为了解,他是否真靠得住还难说。
阮梦秋低下头,说了一句:&ldo;我心里有数。&rdo;
阮梦秋被软禁于华山皆拜秦玉颜这个天策所赐,如今她离解禁还余半年,他若真对阮梦秋有情谊,亦不枉谢孤鸾大老远从淮南赶回来,只为了她今后能有个好归宿。
&ldo;他若是不思悔改,你也莫要一意孤行……随我一同去闯江湖吧。&rdo;
阮梦秋点头笑道:&ldo;阿囝,还是你好。&rdo;
&ldo;师叔,你别再这么喊了。&rdo;这样唤一个成年男子,着实别扭得紧。
谢孤鸾有这小名是老早的事。
他家本就穷,孩子还一个接一个生,正巧安禄山乱了这天下,家里更是揭不开锅。谢孤鸾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尴尬地夹在中间,像是个多余的。他爹娘本要将他发卖给一个姓宋的大户当小厮,他被人牙子领着,却在半路迎面遇上了一群纯阳道子。
阮梦秋那时约摸七八岁的模样,被一个白衣道士牵着,指着谢孤鸾脆生生地说道:&ldo;师兄,这小娃娃生得漂亮,被卖掉了多可惜,你收他为徒,让他入纯阳吧。&rdo;
只她一句话,谢孤鸾的一生就此改变。
&ldo;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阿囝……&rdo;谢孤鸾嚅嗫道。他没有名字,爹娘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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