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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文竹拿着一件貂绒披风走过来，轻轻拂去楚乔身上的雪花，又将披风披在她肩上。

&ldo;乔姐，外面寒冷，小心别着凉了。&rdo;文竹细心的叮嘱着楚乔。

&ldo;嗯。&rdo;楚乔应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ldo;不知道青海是不是也在下雪。&rdo;

&ldo;原来姐姐是在思念姐夫啊？&rdo;文竹笑着打趣道。

&ldo;就你知道的多。&rdo;楚乔瞪了一眼文竹，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笑意。

&ldo;大人，大人，青海来信了！&rdo;贺萧跑了进来，一手端着一个用黑布遮盖的鸟笼子，另一手拿着信。

文竹接过鸟笼子，打开黑布一看，里面竟是一只灰褐色的雏鹰，头顶是白色的绒毛，背部棕黑色，胸以下密布着灰褐和白色相间的横纹，一双锐利的眼睛炯炯有神，嫩黄的小嘴甚是可爱。

楚乔目光一闪，欣喜地接过笼子，将笼门打开，那只小雏鹰就煽动着稚嫩翅膀飞了出来，栖落在楚乔的肩头，小黄嘴轻轻的啄着她的头发。

文竹伸着手指逗弄着小雏鹰，贺萧立在一旁笑着说道：&ldo;这想必就是青海苍鹰了。&rdo;

楚乔打开信，宇文玥遒劲有力的字迹飞舞在信纸上。开头先是问及楚乔的近况和身体情况，叮嘱她天寒注意保暖，然后又交代了一些关于小苍鹰的饲养方法，还在信的最下方附了一首诗：&ldo;山有木兮木有枝，月有星兮遥相思。日日苦度盼入夜，梦中方是重逢时。&rdo;，最后是四个字&ldo;安好，勿念&rdo;，落款一个清秀的&ldo;玥&rdo;字。

楚乔又将那首诗默念了一遍，脸上浮起暖暖的笑意，嘴上却自言自语道：&ldo;什么时候学会写这种矫情的诗了。&rdo;

文竹过来凑热闹说道：&ldo;乔姐，这俗话说啊，女为悦己者容，那么男就为悦己者矫情呗。&rdo;说罢跟贺萧对视了一眼，捂着嘴偷笑起来。

楚乔白了她一眼嗔怒道：&ldo;就你懂得多！&rdo;

&ldo;乔姐，姐夫这次的诗里又有什么暗语么？&rdo;文竹笑罢低声问道。

&ldo;不是每首诗都有暗语的。&rdo;楚乔答道。

&ldo;那你是怎么分辨的呢？&rdo;

&ldo;这个只有我和他知道。&rdo;楚乔说罢，眼睛望向南边的天空，那是青海的方向。

时下正直寒冬十二月，红川城泰安殿内已经开始有了迎接新年的气氛，尤其过完年后的正月十五，就是燕洵和元淳的大婚，所以年前的这个月里，司礼官已经开始忙着准备三书六礼的相关程序了。元淳则每日在殿内看看书，写写字，虽然她明知道燕洵不爱她，但是她却痛苦的发现自己仍旧爱着燕洵。所以才肯心甘情愿留在燕北陪着他，即使燕洵从没有来看过她。

与泰安殿内的喜气氛围相比，红川大街就显得有些萧条。街边商铺生意暗淡，老弱病残沿街乞讨，过往官兵目中无人，仗着一身官服白吃白喝，还对落难的百姓拳打脚踢。

楚乔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有些莫名的感伤。

马儿突然一声嘶鸣，搅扰了楚乔的思绪。她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前面跪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乱蓬蓬的头发下面，一张蜡黄的小脸挂满泪花。贺萧下马冲着他怒喝道：&ldo;什么人？竟敢当街拦马？&rdo;

&ldo;大人，大人……&rdo;男孩一把抱住贺萧的脚哭着说道：&ldo;大人救命啊！大人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吧！&rdo;说罢就开始给贺萧磕头。

贺萧正在左右为难时，楚乔和文竹下了马车，走到男孩身边蹲下来。男孩扬起一张哭花的脸，见了楚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扑倒在楚乔脚下哭着喊道：&ldo;楚大人！楚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救救我娘吧！&rdo;

这男孩认识楚乔，她并不觉得奇怪。当年在她誓死守卫红川城，红川的百姓已经把她当成战神一样看待。

&ldo;快起来，你娘怎么了？&rdo;楚乔扶起男孩沉声问道。

&ldo;大人，我娘病了，现在天寒地冻，她的病更加严重，都已经咳血了！&ldo;男孩泣不成声的伏在地上说着。

楚乔命贺萧去药店买了药之后，就带着男孩赶回了城外的王家村。男孩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喂了汤药之后面色才有所缓和，男孩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楚乔磕头，楚乔连忙将他扶起。

&ldo;今年红川为何会如此萧条？&rdo;楚乔沉声问着男孩。

&ldo;回大人的话，不是今年萧条，而是从您三年前离开燕北之后，红川就没好过。&rdo;男孩皱着眉头说道。

&ldo;三年一直这样？&rdo;楚乔沉声问道。

&ldo;第一年还好，只是遭受了旱灾，我们还能将回回江的水引过来灌溉农田。可是第二年就受了水灾，庄稼收成减半。本以为今年会好起来，可是又遭受了蝗灾，庄稼颗粒无收，家里仅有的一点救急钱也交了税，父亲和年长的哥哥也都被纳入禁军营，家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久病的母亲了。&rdo;

&ldo;那你父亲和哥哥的军饷呢？没拿回来给你娘治病么？&rdo;楚乔问道。

男孩闻言轻叹一口气：&ldo;由于受灾，导致农民也交不上去粮食，燕北亏空，殿下就下令将所有禁军的军饷减半，父亲和哥哥都是下等兵，军饷本来就很少，减半之后根本不够给母亲抓药的。&rdo;

楚乔沉思了一下。苛捐杂税，连年征兵，军饷减半，驱赶难民。燕洵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如此冷血，楚乔甚至怀疑他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在长安跟她笑嘻嘻说话的燕洵了。

&ldo;我来时看村子里人烟稀少，村民都去哪了？&rdo;楚乔突然回过神来沉声问道。

&ldo;他们都去美林关了。&rdo;男孩说道。

&ldo;美林关？&rdo;楚乔眉心轻微蹙。

&ldo;是的大人，入冬之后，红川城边的村民已经吃不上饭了，殿下又不肯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幸好大魏的裕王偷偷开放了美林关，将城下的难民收了进去，还给我们提供吃穿。我有久病的母亲要照顾，所以只好留在红川了。不过这裕王真是个好人，他常年驻扎在边关，粮糙也不是很宽裕，还肯收留我们这些难民，哎，这么好的人，老天为什么要夺了他一条胳膊呢……&rdo;男孩说道裕王，满脸的敬佩之情，竟不知不觉说了好多。

楚乔听着听着沉下了眼眸，元嵩那张无忧无虑的脸渐渐浮上脑海。可随即又浮现出他空荡荡的衣袖，和他一剑割掉衣袍，然后对她狠声说着&ldo;我们从此恩断义绝&rdo;的样子。

楚乔突然觉得有些伤感。长安城里曾经两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如今一个被仇恨侵蚀了内心，虽然回到了他一心思念的故土，却迷失了本性变得冷血□□，不把他的子民放在眼里。而另一个已经被两个最好的朋友伤透了心，惨遭断臂，被父亲丢在偏僻的美林关不闻不问。楚乔突然感叹他们为何要生在这乱世之中，承受命运的悲凉。

&ldo;贺萧，备马，我们出城。&rdo;楚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眶微红，突然沉声对贺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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