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先生见了我,道:&ldo;飞,感觉如何?&rdo;
我点头答道:&ldo;舒坦许多。蒲先生何故忧伤至此?&rdo;
蒲先生叹道:&ldo;出航不久,周平泰与我等指明航向,便投海自尽了。&rdo;
&ldo;什么?&rdo;我惊道。
&ldo;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罢。&rdo;蒲先生仰天叹道,&ldo;大仇得报,又亲得成仙所托忍辱至今,周平泰去泉下与家主相见……却也并非不可理喻。只是……&rdo;说着他竟眼角落下泪来。
我长叹口气,又问道:&ldo;周家旧部如何?&rdo;
蒲先生摇摇头,惨然道:&ldo;全军覆没。&rdo;
我闻言顿生感伤,只是垂头不语。半晌,方才开口道:&ldo;船上有多少人?&rdo;
&ldo;李村人质十九,全数存活。另有我三人,共二十二。&rdo;
听李村被海贼劫去岛上的人质一人不少,尽数得救,我终于暗松口气。
相视无言片刻,我见蒲先生仍旧挎着长弓,道:&ldo;此弓果然深得蒲先生欢心。&rdo;
蒲先生笑笑,答道:&ldo;此行凶险之极,几害香云守寡。与我一把宝弓岂不是个补偿?&rdo;话至一半,蒲先生忽然扑哧笑道:&ldo;飞,你却还敢说我?此行你岂不是抱得美人归的最大赢家?&rdo;
我与武玲姑娘听罢,不禁相视一笑,十指紧紧相扣。
第十一章尘埃落定
乘马缓行,我一路与蒲先生连对成仙之传说大发慨叹。蒲先生更誓将此传说以《成仙》之名,记入他的神鬼轶闻全书,仰天叹道:&ldo;飞,成仙之谈,实在令人回味无穷。你看周海龙虽豪爽果敢,却是个好色寡断之徒;成仙虽机智颖慧,却是个残忍无情之辈。此二人虽有不伦之爱,却又是志在反清复明的义士。此中玄机,实是难以言喻!&rdo;言罢,蒲先生扭头相视,却见我与武玲姑娘双双慌忙相看,不禁苦笑道:&ldo;飞,你却是抱得美人归,不理我这老友了!&rdo;言罢,他不顾我与武玲姑娘两人劝解,赌气似的摘下长弓,独自拨弄起来,嘟哝道:&ldo;飞,待你也有了儿子,便知还是老友知你难处啊!&rdo;
伴着夕阳晚霞,我等趋船缓缓行进李村港口。众民见海贼大船,纷纷哀号连天,四散奔逃。
李村郎中见状,忙奔去船头,振臂大呼:&ldo;海贼已除!海贼已除!&rdo;
沉寂片刻,李村中忽爆发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待大船泊稳,凌雄飞招呼一旁的李村人质一同将担架抬起,先将槐兄送下。村民中打头的武仲业见状悲恸不已,跪倒在地哭喊:&ldo;恩公!恩公!&rdo;
凌雄飞忙摆手止住:&ldo;武兄休要胡言,恩公只是中了麻药。&rdo;
武仲业登时破涕为笑,忙道:&ldo;好,好!将恩公抬去我家歇息罢!&rdo;
随在三人之后,蒲先生被众李村人质簇拥着下了船,李村众民见状,齐刷刷倒地便拜。蒲先生惊得手足无措,忙将众人扶起,连称不必。
跟在蒲先生之后,我与武玲姑娘二人虽几番推辞,却也被李村人质簇拥着下了船。登时,那几个刚被蒲先生扶起的李村众民又齐刷刷跪地便拜。
蒲先生见状煞是无奈,忙叫道:&ldo;我等自海贼处带回若干粮草,请诸位速往船上一取。&rdo;但李村众民却只是无动于衷,跪地不起。
武仲业见此忙道:&ldo;诸位之情恩公心领,却还请勿惊扰,容恩公好生歇息。&rdo;见众人方才默默起身,武仲业又抱拳道:&ldo;请诸位依次上船取用粮草,休要乱了秩序。&rdo;
只见众人纷纷称是,整齐列了队伍。我与武玲姑娘二人便寻着武仲业搭话,武仲业见状惊道:&ldo;玲妹,休得无礼。怎可擅扰恩公。&rdo;
我忙道:&ldo;仲业兄,我与玲姑娘二人两情相悦,不知可否成全好事?&rdo;
武仲业闻言一愣,忙抱拳道:&ldo;恩公若与舍妹有意,在下怎敢阻拦?不如在下做媒,助舍妹与恩公成婚如何?&rdo;
我抱拳道:&ldo;高堂皆在苏州静养,且待我与二老通信告知,便可择良辰吉日成婚。&rdo;
武仲业大喜:&ldo;好,好!舍妹眼光挑剔,令家父寻媒时吃过不少苦头。如今既与恩公相好,实是求之不得!&rdo;
武玲姑娘听得满面通红,忙道:&ldo;哥,还当早些请严飞哥哥回家歇息。&rdo;
武仲业闻言大笑,便请我与蒲先生二人回了家中睡下。
次日,我睁眼环视,见蒲先生、槐兄二人正围坐在方桌旁尽情饕餮。见我起身,蒲先生与槐兄不约而同问道:&ldo;飞兄,感觉如何?&rdo;
我松松膀子,见左肋痛楚几近消散,只剩下浑身各种酸痛,答道:&ldo;无妨。槐兄怎样?&rdo;
槐兄笑笑:&ldo;不齿伎俩,能奈我何?不打紧。&rdo;
话音刚落,蒲先生笑道:&ldo;不知何人在昨日登船前忽然睡去?&rdo;
槐兄苦笑不已,与蒲先生连连拱手道:&ldo;我认栽!我认栽!&rdo;
蒲先生赔笑两声,道:&ldo;总而言之,你二人平安而归是再好不过。起初听飞与魏槐兄二人誓死登岛,我生怕二位玉碎死战。&rdo;
槐兄道:&ldo;我当初确是如此谋划。幸有蒲先生同往出谋,我二人方才全身而退。&rdo;
蒲先生忙抱拳:&ldo;我一介书生哪曾深入险境至此。此行多亏槐兄智勇双全,画策力战方才得归,我狐鬼神探实在五体投地!&rdo;
槐兄拱手回礼:&ldo;蒲先生言过其实。若我运筹帷幄,怎会落得仓促与海贼相战,几近全军覆没的下场?&rdo;
我忙答道:&ldo;槐兄非是鬼神,怎会算无遗策?&rdo;见蒲先生也随声应和,槐兄方才勉强笑笑,道:&ldo;承蒙二位厚爱。恕我心急,只是不知二位打算何时返程?想姜大人必在文登日夜固守,苦盼救援。&rdo;
我闻言忙道:&ldo;槐兄所言甚是。我既已无大碍,便随时可以启程。&rdo;
蒲先生抱拳道:&ldo;我随时可启程。&rdo;
槐兄正欲答话,只听大门一响,凌雄飞已拜在面前,道:&ldo;恩公,请带我同去!&rdo;槐兄见状忙将他扶起,道:&ldo;雄飞何必如此与我客气?何况此事我一早答应,若可行,不如今日下午与我等同往文登如何?&rdo;
凌雄飞闻言大喜,忙拱手道:&ldo;依恩公所言。待我回家收拾行装,便来此恭候。&rdo;言毕便一溜烟跑去。
我见此忙翻身下榻,寻着武玲姑娘,将行程与她说明。
待到午后,我、蒲先生、槐兄与武玲姑娘和凌雄飞一同,随着武仲业悄声出了村子。在村头,武仲业一声口哨响起,只见我、蒲先生与槐兄三人来时所骑骏马飞驰而来。我将大枪拴好,便一跃上马,搭手牵武玲姑娘坐在身后。槐兄与凌雄飞二人一并跨上马背,只见凌雄飞身背槐兄大枪宝刀,好一副游侠模样。待蒲先生也上了马,我等纷纷调转马头,槐兄与武仲业抱拳道:&ldo;仲业,我去也。自此之后你便是此村之长,多请保重!若生变数,当急来文登寻我。&rdo;
武仲业抱拳称谢罢,蒲先生道:&ldo;仲业,岛上可谓酒池肉林,若村中有需,当登岛探宝。&rdo;言罢蒲先生又一苦笑摇头:&ldo;只是海滩上尸骸颇为恐怖,童稚妇女应当回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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