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剑英隐隐觉得她身上死气沉沉的,有种不好的感觉,“思晴姑娘,不管怎样,你还是跟我离开这里,为了找你,我跟崔兄跑了几百里地,他现在就在镇上的客栈,你有话跟他说清楚,还有夫人,她忧心你,想让你尽快回府,至于赫连霁,你放心,夫人绝不会放过他,一定会为你报仇。”
思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谁都不恨,只恨自己的托生到了王家,有那样禽兽不如的爹娘,有那样狼心狗肺的哥哥。
夫人待她恩重如山,可她却天真的念着家人,以为他们还有点底线,还有点亲情,没成想,却落入虎口,害了自己,也白瞎了崔鸣的一番深情。
“聂大哥!”思晴抹掉眼泪,还是没有抬头,“聂大哥,烦劳你替我告诉崔大哥,这辈子思晴不能再陪着他,但愿下辈子还能遇见,还有夫人,你替我告诉夫人,思晴对不住她的看重,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她的恩情。”
聂剑英拧眉,“你是想……”
这分明就是遗言,她不想活了?
思晴哽咽着,“我不想怎样,已经走到这一步,再说什么都没用,你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发现,赶紧走,带着崔鸣回京都,他若是不走,就把他打晕了带走,求求你了。”
她用了恳求的语气,也是真的没法子。
她死都不要让崔鸣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只愿他记着在祁王府笑颜如花的那个王思晴。
聂剑英见她意志坚定,也没再说什么,女子毁了名节,的确没有更好的出路。
就算现在强迫她回王府,一切也回不到当初,而且她肯定没法面对崔鸣。
屋子里,渐渐变的安静,聂剑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
外面那两个婆子也醒了,摸着酸疼的脖子,从地上爬起来,后知后觉的想起屋里的女子,赶紧爬进去查看。
思晴仍旧坐在床上,却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散着,配着那张惨白的脸,看着跟鬼似的。
“姑娘就别犟了,跟着老爷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吃着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要是能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将来老了也能有个依仗。”婆子没有于心不忍,只是想劝她几句。
赫连霁虽然风流,妻妾成群,可不知怎地,子嗣却不多。
这么些年,生下来的,夭折的,半道落胎的,那多了去了。
真的能长大成人,也只有一个大少爷。
却是个病秧子,十二岁的年纪,整日捧着个药罐子,走几步路就喘的很。
听说是在落生的时候,被憋的狠了,才落下的病根。
他母亲是三姨娘,生下他就难产死了。
之后大少爷就一直跟着大夫人生活,也算是大夫人的儿子。
而他们赫连家这位大夫人,是京都赫连家的外戚,也就是赫连起岳母家的孩子,算是连襟,所以这关系也更紧密。
除了大少爷,还有两位小姐,一个有残疾,一个身子瘦弱。
具体怎么回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瞧这位思晴姑娘,好像是个能生养的,而且还是祁王府出来的,跟崔姨娘那种乡下丫头,完全不一样。
思晴呆呆坐着,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有。
婆子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像这样的姑娘,她也见多了,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顺从了。
聂剑英回到客栈,把事情一说,崔鸣还是不信。
聂剑英没法子,陪着他在客栈里喝了一夜的酒。
他们二人出现在镇子上的时候,赫连霁便已收到了消息。
“你说……待会送个什么样的大礼给他们才好?”赫连霁摸着胡子思索。
管家在一边笑的像个狗腿,“老爷,您倒不如学那礼贤下士的齐桓公,笼络他们,让他们二人为您所用,小的听说他们俩很受社王妃器重,要是能将这二人收入麾下,以后您岂不是更加得心应手?”
赫连霁眼睛一亮,“说的也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只是那崔鸣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人,他能为我所用?恐怕是不行。”
“老爷,您这就多虑了,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再不然就是钱财,反正总不过这两样,您若是同意,就容小的今晚过去好好招待他们一番,保准让他们二人乖乖的听话。”管家眯着一双斗鸡眼,笑的好不奸诈。
“你去账房领二百两银子,再叫上府里的几个兄弟,既然要招待他们,就得挑好的上,别丢了爷的面子。”
“小的明白,老爷尽管放心。”
不过等到管家带着人赶到客栈的时候,崔鸣已经喝倒了,聂剑英也有了醉意,不过他喝的少,而且行走在外,不比家里,他得保持警惕。
听见有人敲门,他甩甩头,让脑子多清醒清醒,才走过去开门。
“你们是……”
管家笑眯眯的上前,“想必这位就是聂公子,在下是城东赫连霁老爷府上的管家,这两位是府里的管事,听说您二位来了镇上,我们老爷说了,甭管之前闹了怎样的误会,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嘛!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说呢?”
聂剑英听懂了,这是要拉拢他们,“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别逼着我们赶人!”
他站在门口,寸步不让,根本也没打算请他们进去。
管家也料到会是这样,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后面站着的几个妙龄女子显露出来。
“聂公子别急着赶人啊!相逢即是有缘,今儿我们家老爷做主请客,酒菜马上就来,这几位姑娘,也是我们老爷送来给您二位享用的,放心!今晚这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来来,你们还不快过来伺候聂公子,还有里面那位爷,伺候好了,老爷有赏。”
几个女子娇笑着应了声,急忙挤上前,有的推搡聂剑英,有的还往他身上摸。
早先也说了聂剑英长相俊美,又是江湖武人,身材高大。
对于青楼姑娘们来说,这样的客人,可是她们想求都求不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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