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一大片,云压得很低,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再一次来到将军府,门口的侍卫对她们更加客气,徐管家早已经在此等候,他引着黎倾城她们走了进去。
入了大门,院内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徐管家在前面带路,穿过抄手游廊,来往的几个丫鬟和小厮跟徐管家面前请安。
徐管家推开书房的大门,黎倾城带着小豆包走了进去。他很有眼色的把门合上了。她们在房里走了几步一转弯,就看见坐椅子上的徐老将军和伏案前的徐之风。
徐之风像是在写什么,听见有人进来了,他抬起头。刀刻般的面容,双眉如剑,眼睛如一潭汪水,正在狐疑的看着黎倾城和小豆包,看来徐老将军还没有跟他说。
徐老将军走了过来,仔细的大量着小豆包,伸出手想拉小豆包。小豆包有些害怕的躲在黎倾城身后,黎倾城拍拍她的头,跟她说没事,示意她过去。
徐老将军拉着小豆包走到伏案前,把小豆包推向前一步。
“风儿,这是你和青华的孩子。”
徐之风面色大震惊,竟然失手打翻砚台,墨汁把他写的东西全部染透,墨汁顺着桌边流下来,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父亲,你是说……”好半天他才说出话,喉咙压抑着,眼睛四处寻找,“那么华儿呢?华儿在哪儿?”
徐老将军别过头,小豆包鼻尖一酸,把怀里的白玉递到他面前,泪水在眼里打转,不肯落下来,“娘亲她……她……”
小豆包一直“她”字说不出来,黎倾城在一旁看得心酸,接过小豆包的话,“三娘她已经去了。”
终于听到他害怕的答案,浑身颤抖,眼里始终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把白玉如视珍宝放在胸口,脸色全是痛苦。
小豆包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一颗颗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眼睛里滚动,然后,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娘亲?”徐之风听见小豆包的哭声,终于有了反应,他想把手伸出来,却又犹豫着。
外面风呼呼的吹着响,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那雨密密麻麻的似砸在徐之风的心上,冰凉刺骨。
徐老将军把哭泣累了的小豆包带下去了,书房里就剩下徐之风和黎倾城。
“华儿她……可留下什么话?”说完这一句,徐之风竟觉得用尽所有的力气。
“三娘说,带着白玉来找你你就会明白一切。”黎倾城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她看得出徐之风的痛苦,那种抽丝剥茧,跟剜了心差不多。
现在的徐之风瞬间就老了几岁的样子,脸上已经恢复平静,眼睛里爱意的看着白玉,“这是我给华儿的定情信物啊。”
“华儿怎么舍得丢下我,这个傻姑娘,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徐之风像是对黎倾城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黎倾城静静的听着,忽然觉得徐之风有些可怜。六年前发生的事她不清楚,但是他和三娘是很相爱的,刚刚他的震惊他看在眼里,他是不知道有小豆包的存在,听他的语气也是三娘离开的,如果三娘不爱他为何要生下小豆包,爱他为什么又要离开。
大雨过后的天空是碧蓝的,水榭楼梯被洗了一空。徐老将军很明确的要小豆包留下来,让她认祖归宗。黎倾城总算是把三娘交代的事情完成了,心里总算落下来。小豆包有亲人了,可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个陌生的世界,哪里能让自己落脚呢。
徐之风要求的说要把三娘带回徐家,进徐家的祖坟,虽然这于理不合,徐老将军倒是没有反对。。
黎倾城要回赌坊的,小豆包死活不肯让她走,要不就是想跟她一起走,徐之风挽留她,说是赌坊毕竟男子众多,一个姑娘家待在哪里不方便。
徐老将军没以伤风败俗说她,这让黎倾城很意外,她以为古代的聊天都是老古板的,电视剧果然害人。算了,留下来就是,等小豆包熟悉这里之后再离开。徐之风竟然今天就出门去柳城了,都没来得及过问小豆包,当初她跟小豆包徒步奔波花了两个月,徐之风骑快马这一来一回起码得半个月。
“随他去吧。”徐老将军挥挥手,“这些年难为他了。”
因为小豆包跟黎倾城熟,所以徐老将军把她们安排在采澜院,采澜院位于将军府的东南角,这里安静也是离徐老将军的采撷院最近的一个院子,看得出来徐老将军对小豆包的疼爱。
徐老将军亲自把她们带到采澜院,吩咐徐管家几句。
“奴婢柳絮飘絮见过小小姐,黎姑娘。”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对着她们行礼,小豆包有点怯怯的,黎倾城连忙扶她们起来,她可是现代思想,骨子里都是人与人平等,哪能让她们行礼。
两个丫鬟被吓到了,那能让主子扶她们,她们看向徐老将军,徐老将军点点头,默许这种做法。
“你叫柳絮?”
“回黎姑娘的话,奴婢正是。”站着左边的那个丫鬟,鹅蛋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眼睛咕噜的转着。
“那你就是飘絮姐姐咯?”小豆包也没那么害怕了,甜甜的说。
“回小小姐的话,奴婢是飘絮。”站在柳絮旁边的飘絮,长了一双杏眼,双眉弯弯,微现腼腆。
“好了,你们两个伺候好小小姐和小丫头。”徐老将军吩咐道,转头对小豆包说:“等你父亲回来便给你取名字,到时候我会向大家公开的。衣服什么的你先穿着,我叫徐管家给你去备着了,你就放宽心在这里吧。”
“我已经派人去赌坊取你们的包袱了。”徐老将军告诉黎倾城,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小丫头,你也放心住下了吧,多久就行。”
“恩,谢谢徐老将军。”虽然自己是沾小豆包的光,但是徐老将军这么细致的关心她令他很感动。
本来徐老将军说也要给黎倾城派遣两个丫鬟,她没答应,她习惯了亲手亲为。
徐老将军走后,柳絮和飘絮带着她们去沐浴,柳絮拿来一件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现在已经步入夏天,小豆包穿上感觉整个人都清新了许多。
飘絮手巧,给黎倾城挽了一个坠马髻,边上插了一根金累丝衔珠蝶形簪,着一袭雪青软烟罗藤纹云锦大绣衫。
飘絮在一旁夸着,“姑娘真好看。”
黎倾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的是人靠衣装,她第一次看见自己青丝绾起来的样子,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这时,徐老将军派人过来通知她们用午膳。柳絮带着她们走向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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