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一个字也不说了,懒洋洋地喝着茶,打着哈欠,等着厉厉笑够。
“千秋,他真的是个大笨蛋!没药救了的大笨蛋,怎么就答应你退婚了呢?笨成这样,我怎么会是他?我怎么能是他?十足的大笨蛋……愚不可及愚钝不堪,偏偏还自以为是还……”
惠袅袅确定厉厉并不是真的在笑了。窝到床上,侧着身,懒懒地看着厉厉,突然觉得心疼起来。
她竟然在厉厉对宁泽的责骂声中,做了一个甜甜的梦,直到醒来的时候,唇边都是带着笑的。
偏生,醒来之后除了梦境里满是喜气之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揉了揉头,有些胀胀的。
正要起身,却见身边趴着一个人,哦,不,一只呆萌小奶狗。
双臂交叠着,头侧枕在上面,扁着嘴,对着惠袅袅可怜巴巴地眨着眼。
惠袅袅眉心猛地一跳,山根发热,离他远了些,“厉厉,这大清早的,你干嘛?”
按说,这会,他应该乖乖地回荷包了。
若是出太阳的日子,这会太阳照进屋里,非得把厉厉给烧掉一层皮不可。
难道是想起自己是谁之后,接受不了自己就是那个大笨蛋?
“下雪了。”厉厉的声音瓮瓮的,拖长的音调让人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落。
外面是回来的第一场雪,可一会品雪赏梅的人里不会有他。
惠袅袅“哦”了一声,却没有要起身看雪的意思,只是目光躲闪,不去看厉厉。
厉厉缓缓地眨了眨眼,露出受伤的神色,把脸转到惠袅袅面前放大,“你为什么一定要退婚?”
“……”惠袅袅怔了一下,不由得莞尔,“厉厉,我以为你知道原因的。”
“我不知道!”他如孩子赌气一般不依不饶。
“你告诉我,你是谁?我是谁?”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惠袅袅按了按越发发胀的头,“那么,你觉得我看到他会流鼻血,能嫁给他吗?”
厉厉怔了一会,而后眼中流露出悲伤来,眼尾微微发红,似能将人的心击碎,不待惠袅袅再说什么,身形一晃,没入荷包之中。不论惠袅袅再怎么和他说话,戳荷包,逗他,都再无动静。
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门,被一股冷风吹散了脑中的的胀意,看到屋外一片素白,恍了恍神。
想起厉厉守在那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下雪了。
不过昨日傍晚才到的金龙寺,今日却准时地落下了第一场雪。
虽是第一场雪,却是惠袅袅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了。
旁边屋檐上压着的雪层,有一掌宽那么厚。
踩在雪地里,松松软软的,发出嗞嗞的细碎声。
雪还未全停,成团的雪花飘到她的掌中,让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诗“未若柳絮因风起”。
她垂首,托起荷包,“厉厉,这雪很美。”
厉厉依旧不理她。
她撇了撇嘴,“你要生气,也总该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吧?你是宁泽,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他!我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那个大笨蛋?”
听他的声音这般激动,惠袅袅忙安抚他,而后轻声问他,“那你是谁?”
“不知道……”
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让惠袅袅觉得,或许真的是她弄错了。
可除了宁泽之外,她再也想不出更符合的人来……
转念一想,或许是前世太不堪回首的结局,让他无法接受吧,或许,她不该这么追问他……不论他承不承认,她都已经确定了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随后,又听得厉厉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声,“庆灵山上的雪,自然是最美的,第一场雪后的红梅,更美。”
暂且将这些压人心的事丢去一边,见宁泽和宁姚的屋门紧闭,便知两人还未起身。
心念微动,便在院中滚起雪球来。
滚了一个又一个的雪球,觉得不过瘾,又将雪球一个一个地垒了起来。
本想垒成两个雪球叠在一起的雪人,却发现堆雪人没有她想的那般容易。
前世看着别人,以及电视里那些人堆起雪人来,不过眨眼的工夫,此时到了她手里,却是刚把一个雪球固定住,抱起另一个雪球,还未垒上,先前那个雪球便滚开了。
雪球跑,她抱着雪球追。
她抱着第二个雪球,追着第一雪球跑了一圈,好歹把雪球给垒上了。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便见上面的雪球往另一边倒去,忙跑过去接,脚下不稳,反倒是被雪球给压倒,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最上边的雪球在她的身上裂开,将她埋入了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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