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宣帝沉默了一瞬:“那朕给你调回来?”“那倒不用,”沈昼锦道:“放那儿就好了,等结束的时候我会把话点给他的,反正不干活就没有功劳。我把小绝和陆执戟调过来帮忙了。”武宣帝点了点头。沈昼锦又问他:“外公,你叫我回来做什么?”武宣帝就把手边的一叠东西,递给了她。沈昼锦坐下翻看。这是康平郡王一案的卷宗。细细的看下来,康平郡王府这些年,真是没少造孽,一家子全都是一个作风,草菅人命的事儿,粗略数数就过了百桩,若算人数真不知道有多少。但,他们家行事有一个特点,杀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而像小官小吏,顶多就打压一下,不会下杀手,而官位略大的,以及真的位高权重的,他们家就完全不会动那些手段。就连当年的云家假少爷,那会儿云广森还只是一个外放的县令,芝麻小官儿,招惹了吴金枝,他们这么生气也没下杀手,而是设了局,让他自己入局。真是完美诠释了啥叫区别对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很谨慎了。沈昼锦看完了一遍,交到皇上手边:“我看完了,外公的意思是?”武宣帝再次放下笔,俯视着她,正色道:“锦儿,你说,朕该如何处理此事?”沈昼锦也正色道:“杀。”武宣帝沉默良久:“可是……”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但她明白他的想法。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康平郡王也是特权阶层中的一员。而康平郡王犯下的这些事情,在很多特权阶层眼中,不算什么大事。京城中,多有不把平民的命当回事儿的“贵人”们,有这样的观念,手上又有人命的,绝不在少数。就算朝中也有平民出身的官员,但,当这些平民成了官员之后,他们可能会为这些人感同身受,唾骂康平郡王,但却不至于因为皇上没有杀康平郡王,而去腹诽皇上。所以,说白了,康平王府的罪不会让他们“愤怒”。而对皇上来说,这不止是康平郡王一家的事,而是……这会触动这个阶层的“利益”。说一句到底的话,假如说,她是武宣帝,而现在是新朝初建时期,她还需要这些世家们的支撑,那她可能,或者说也只能把这件事情强行咽下,毕竟很多时候,就算是皇上,也是要为了维稳退让的。但现在不是新朝初建了,新朝已经建了三十年,除了边关,内部已经近二十年没有战争了。沈昼锦正色道:“外公,‘居马上得天下,宁可以马上治之?’”这句话的意思是,可以用武力来夺取天下,但你不能用武力治理天下啊!所以,兄弟,该转型了!!武宣帝神色微震。沈昼锦续道:“康平郡王府这个事儿,其实真的出现的很及时,他们府上犯的这些事情,也真的很适合。很适合做为一个杀鸡儆猴的鸡,真的非常非常适合。”因为他位高权重,又与皇上有同袍之情,他有真功,亦有真过,而且他手上的人命,真的非常多……再没有比这一家子更合适的典型了。武宣帝仍是沉吟,半晌,他忽然非常突兀的问了她一句:“你做过皇帝吗?”沈昼锦一顿。这一顿,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所以她也没有再掩饰。两人无声对视。但武宣帝很快就道:“那如果是你,这件事情你会如何处理?”沈昼锦默了一刻才道:“外公,这件事情,不能如果是谁……因为,你是个不一样的……”她差点说成烟火,幸好及时拐了过来:“皇帝。所以,我只能说,在这个时候,我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康平郡王及所有涉及到的人员,俱都按实罪论处,‘与庶民同罪’,该处决的立时处决,但,不削他的爵位,不诛族。”“等他死了之后,以亲王之礼厚葬,之后皇上微服前去祭奠,事后,坊间流传出了皇上的半篇祭文,写尽了当年同袍之情,与今日皇上痛斩同袍的哀痛……让文人为之泪下,让人深刻明白皇上的无奈和康平郡王是自找的,等等。”有功,爵位是功劳换的,所以不削爵。有罪,所以与庶民同罪,该杀就杀。连与皇上这般交情的异姓王,皇上都“痛斩”了,你以为你能例外??死都死了,爵位荣光又有何用?所以,这是一个极其“讲理”的处置,也足以“儆猴”。武宣帝静静的听着,然后他十分悲伤的道:“朕写不出这样的祭文。”沈昼锦愣了一下:“你不会写文章?那也有别的方法,比如……”武宣帝打断她道:“不,朕年轻时号称文武双全,文章写的很好,如今已经三十年没写了,但在外人眼中,朕应该还是会写文章的。”沈昼锦:“……”他拍拍她手背:“所以,这文章,就拜托你了。”沈昼锦再次:“……”一边悲伤一边耍无赖,不愧是你。皇帝的必修课但这是个机密的事儿,沈昼锦也不能让他找翰林,只好道:“我写归我写,但以后你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让我干这个,不要暴露我。我在外人眼中是个文盲,我一点不喜欢跟一群文人打交道。”武宣帝满口答应:“你放心,朕的嘴巴是最严的,以后你就私下里专门给朕写这个,外人面前,朕保证一个字也不会提的。”沈昼锦:“……”那确实,这样的话我信你了,你确实不会提了!!武宣帝随即向外道:“全都退下,朕要与锦儿密谈。”外头低低应了一声是,太监和影卫都远远退开了,然后武宣帝出来,拍了拍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锦儿,你做过多久的皇帝?”沈昼锦听了听外头,道:“你放心,我就算脑子被门挤了也不会抢你的皇位的,我的理想,是当一条只享受不干活的咸鱼。”“朕知道,”武宣帝异常淡定的道:“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好生帮朕!朕做的越好,你不就越安逸?”呵呵呵,我信了你的邪!!我觉得你个黑心资本家,是不会让我闲着,哪怕一时半会儿的!然后沈昼锦就在宫里翻了半晚上皇上的奏折,熟悉了一下皇上的用词习惯,然后她悄悄给自己贴了符,就开始写祭文了。很快写出来,她直接交给了皇上,一边不放心的叮嘱:“你再用自己笔迹抄一遍,按着我画线的地方烧一遍,不必强求太多,过犹不及,嗯,最好再洒上一滴水,然后……然后怎么安排就不用我说了吧?”武宣帝一边看着祭文,一边悲伤的道:“朕心里难过。”沈昼锦:“……”她默默的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你是一个成熟的皇上了,皇帝心都黑,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都是皇帝的必修课,你自己慢慢的体会吧我先走了。”她迅速推开窗子就走了。要不然他难过着难过着,又不知道要安排她干什么活儿了。对上一个不要脸的皇帝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沈昼锦回了驿站,继续忙活。而此时的京城。康平郡王这些天一直关在牢里,但并没受罪,他也不怎么着急。他自以为很了解皇上,所以这些年行事,一直稳稳的踩着他自以为的“底线”,所以他认为,这次顶多也就是小惩大诫,最坏的结果就是降降爵,然后他进宫谢恩,与皇上抱头痛哭一场,追忆追忆旧情,表示一下后悔,这事儿就过去了。所以他一直不紧不慢。而女牢那边,起初女眷们并没有被抓进来,只有吴金枝母女收监了。但她们犯的错,不过是诅咒公主,了不起再加上一个千秋宴上失仪,所以在康平郡王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错,回头找人点点长宁公主,量她也不敢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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