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那边用以扩音的喇叭里忽然穿插出了一个广播,邢修听大致意思是“xxx,你家孩子放学没带钥匙进不了家门,听到广播后将钥匙送到xx地方”。
赵灿儿听到后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寻人启事’?这倒是挺好的,方便。”
邢修:“应该是。以前看那种露天电影的时候,总有人在大喇叭里找人的,谁家孩子找不着了什么的……”
“啊?”赵灿儿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我小时候就碰到过,那时候在机务段那边公演电影……”邢修说着指了一下方向:“有个小孩怎么都找不到,大人急了,就央求电影放映员在喇叭里喊几声。谁知道这不喊没事,一喊倒是出了问题。”
“扩音用的喇叭放在高处才能出效果,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将喇叭弄坏,于是那高音喇叭就架在树杈上,谁知道那天那个走丢的小孩恰好就爬在树杈上,也就是在高音喇叭下面,放映员这么一喊,他被吓着了,就从树杈上掉了下来……”
赵灿儿不能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邢修说:“这小孩倒是皮实,掉下来也没受伤,就是被吓坏了,嘴里哇哩哇啦的哭,满嘴的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灿儿摇头,邢修说:“这孩子爬树杈上竟然睡着了。”
赵灿儿笑了起来:“高音喇叭下面都能睡着?他这是有多累呀!”
邢修:“小孩瞌睡劲大。他太顽皮,本来想着是爬到树上看电影看的清晰,没人遮挡,谁知道趴着趴着,神智迷糊,竟然睡着了,而这一睡,家里人就找不到他,喇叭里一喊,他在睡梦里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忘了自己是爬在树上的,伸手抓也没抓紧树枝,就掉了下来,脸这边蹭到了地面,牙将嘴里的皮磕破了,人倒是没什么大碍。”
赵灿儿:“那他家人该有多心疼,这下他可得了一个教训。”
邢修:“也没有,他从小顽皮,此后愈演愈烈,我那会还不认识他,但也如雷贯耳……”
赵灿儿:“等会,你说的该不会是……”
邢修:“你没猜错,就是史今豪。”
赵灿儿咯咯的笑着:“原来他的顽皮是有优良传统的。算是三岁看到老。”
“你没觉得他的名字有些奇怪吗?”邢修说:“其实不该拿他的名字开玩笑的,不过也没事,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
赵灿儿说:“是好像有些奇怪,但是说不来哪儿奇怪。”
邢修看了一看车外面:“史今古的谐音是‘使劲哭’,叫史今豪让人容易听成‘使劲嚎’,前些年总有人拿着他们两人的名字开玩笑,他们俩也闹过要改名字,他老爹恼火,说这名字是他废了好大劲、翻了好几百遍字典才确定的,今古、今豪,古往今来,当世豪杰,改什么改?”
赵灿儿又笑了,看着车外面问:“是不是戏要演完了?”
“差不多吧……”邢修说着又往外看了看,赵灿儿握着邢修的手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邢修:“你明晚还来吗?我是说明天礼拜六。”
赵灿儿想了一下:“那你明天白天干嘛?”
“前半天还要补课,后半天……”邢修想说自己要干活赚钱,为今后攒学费,但是心里又想着和赵灿儿在一起,就有些踌躇。
赵灿儿见邢修犹豫,说:“那你去忙吧,我也想抓紧时间将那幅画给画完。嗯,晚上你来我家,我等你。”
邢修觉得赵灿儿真是太懂得照顾自己的情绪了,心里感动,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吻了一下。赵灿儿看看邢修,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就要往车下面走。
邢修伸手抓住赵灿儿的胳膊问:“想说什么呢?干嘛欲言又止。”
赵灿儿有些难以言明,低下头说:“还问!都怪你!”
赵灿儿满脸娇羞,见邢修不明就里,于是将邢修的手轻轻一甩,低声说:“你把人家的嘴唇都给……亲破了……”
赵灿儿的声音几不可闻,邢修恍然大悟,恍然记得自己刚刚就是笨拙的要死,牙齿是碰到了赵灿儿的嘴唇。
赵灿儿走了几步,见邢修还在发呆,嘴里说了声“笨蛋”,一脸嗔笑。邢修急忙下车过去,见四下没人,飞快的在赵灿儿脸上吻了一下,说:“这没破。”
“呀!”赵灿儿握拳在邢修背上轻轻捶了一下,两人牵着手往戏台那里走,等渐渐的走进了光亮处,才将手松开。
张苗苗果然不在赵元英这些人群里了,看来刚刚张天山突如其来的上台闹得让她有些难堪。闫凤仙见到赵灿儿问怎么半天没见你,赵灿儿说她先见到了邢修,本来想着找大伙的,可是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群乱的很,这会才看到大家。
赵灿儿解释的合情合理。焦建军说道:“我给你们说,你们都以为张苗苗的爸爸是耍酒疯?其实不是……”
闫凤仙几个七嘴八舌的问:“不是是什么?精神病?”
焦建军点头:“是,是精神病。”
史今豪鄙夷说:“你净一天胡说八道想制造噱头,我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他爸怎么就精神病了?这脸红脖子粗的,分明就是喝酒喝多了。胡球讲!”
史今豪喜欢张苗苗,秦惠兰本来想说话的,看看史今豪激动的样子,将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焦建军说:“你们是不知道,她们家有遗传精神病,不是显性的那种遗传,应该是隐性的。张苗苗的奶奶那会就有精神病,这都老早老早的事情了,不信问问上年纪的人就知道。”
但是史今豪仍旧不相信,其余人听焦建军这样说,想想张苗苗的爸爸刚才那个样子,已经信了一大半。
戏剧没多大一会就结束了,众人将赵元英和赵灿儿送到车子跟前互道晚安。秦惠兰对着赵元英招手说别忘了明天下午!邢修想秦惠兰是明天下午要去找赵元英?
散戏后人流攒涌四散分离,一会戏台下面就冷清了起来。邢修往回走着,想着刚刚和赵灿儿一起时发生的一切,身体里有一种神遏制不住的情感和欲念在勃发着,他想要仔细回忆一些细节,可是越想就越是想不起来。晚上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一辆又一辆的列车,邢修觉得自己犹如那些被千万吨列车碾压的铁轨一样,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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