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传讯官便是一阵沮丧。
早知道在政变刚开始就躲得远远的多好,如今却已被迫站在计太师一方,若将来崔相一方最终得了天下,他这样的人,不知道最后是如何下场。
想到那有可能的可怕场景,传讯官本因紧张急迫而涨红的脸便有些发白了。
计都睨着,自然看到了他的脸色变化。
他勾起唇:&ldo;怎么?害怕了?觉得我会输?&rdo;
传讯官&ldo;啊&rdo;地一声,忙跪地磕头认错:&ldo;小的不敢、小的不敢!&rdo;
计都不耐烦地挥挥手:&ldo;滚出去。&rdo;
传讯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
计都浓眉蹙起,皱着眉扯了扯身上繁复又笨重的礼服,只觉得穿上这劳什子衣裳走路都拘束地慌,顿时&ldo;呔&rdo;了一声,&ldo;撕拉&rdo;将礼服扯下。
&ldo;陛、陛下!&rdo;一旁侍奉的尚衣局奉御惊叫出声。
计都已将明黄的龙衮全部扯了下来,身上束缚一去,顿觉轻松起来,他大踏步地迈出去。
殿门外,计玄笔直如青松般守卫着。
&ldo;计玄,传令下去,调集禁卫军及辖下各道兵马,今日务必集合完毕,迎战逆军。&rdo;
已得知军情的计玄没有慌乱,低头沉稳地应是。
却听头顶上又传来男人粗豪的声音:
&ldo;还有,为我准备鞍马盔甲,朕‐‐要亲自斩了那群玩意儿的狗头。&rdo;
计玄猛然抬头。
就见男人洒然一笑,健硕的身躯伟岸如山岳。
&ldo;是时候决一死战了。&rdo;
&ldo;论打仗守城,我计都从未怕过谁。&rdo;他双目迎着日光,里头浮现出殷殷血色。
同一时间,号称有&ldo;二十万大军&rdo;的&ldo;逆军&rdo;已然过了汝南,一路势如破竹般北上,果然如传讯官所料一般,照此速度,不用几日便能抵京。
&ldo;到了京城,便是殊死一战哪……&rdo;军帐之中,数人对坐,上首是皇帝高琰与崔相,下首坐了一个方朝清,其余便是各级军中将领,军中将领中,为首的是原兵部尚书孙大人,如今担着讨逆军大将军一职,方才那话便是出自他口中。
说罢,他又有些感慨地摇头,想起之前从京城退走时的情景:&ldo;那计贼虽是一介莽夫,可的确勇武难挡,谙熟攻守之道,到时候,恐怕又要牺牲无数兵士……&rdo;
而且,还未必能成功攻下京城。这句话孙大人当然没说出来。
可他不说,不代表别人心里不清楚,毕竟久攻不下狼狈退避江南的事儿可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这次他们虽做了许久的准备,目前看来也势头良好,但到了京城,焉知不会又像上次一般?甚至,比上次更差。
一时间,军帐内诸人皆未言语。
&ldo;孙大人,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哪。&rdo;上首,崔相含笑道。
&ldo;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次攻城久不能下,此次,本相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rdo;
孙大人一愣,随即好奇又振奋地道:&ldo;哦?相爷可有妙计?&rdo;
崔相笑着摇摇头:&ldo;妙计不敢当,只是有些可利用之处罢了。&rdo;
他双手轻拍,看向一旁静默不言的高琰,&ldo;陛下,若要打倒一头勇猛无双的猛虎,最不伤及己身的方法是什么?&rdo;
高琰一愣,旋即低眉沉思,片刻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ldo;远攻。以火器木石等于远处投掷,即可既打倒猛虎,又不伤及己身。&rdo;
崔相微笑点头,却又摇头。
&ldo;陛下的法子自然是可以的。可最好的法子却不是这个。最好的法子,是让猛虎被自己打倒。&rdo;
&ldo;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从内部攻破,从来都是最省力,最不伤及己身的法子。便如哪猛虎,任它如何凶猛,便是被一只小虫子钻进耳朵里,不出几时,便被那小虫子折腾地抓耳欲狂。&rdo;
崔相颔下胡须轻晃,目光投向同样方朝清:&ldo;朝清,你说可对?&rdo;
方朝清微微一笑:&ldo;相爷说得是。&rdo;
他拱了拱手,忽然站起来。
&ldo;相爷,清愿为入虎耳之虫。&rdo;
第122章内鬼
暮春渐去,盛夏将来,院中草木愈加繁盛,甄珠却发觉了太师府一日比一日更冷凝的气氛。
&ldo;大人的登基大典推迟了。&rdo;伺候她的婢女说道。
之所以是从婢女口中得知,是因为无论阿朗计玄,还是计都,这两天都忙地连人影都不见。
&ldo;逆军&rdo;集结二十万兵马挥师北上,计太师披挂上阵迎敌,整个京城都紧张起来,为可能再度到来的的守城战而惶恐。
阿朗被授予了将军之职,领兵上万,这两天都在紧急操练编队,而计玄则是寸步不敢离计都身侧,就怕这档口有敌人浑水摸鱼刺杀计都。
这样的情况下,甄珠自然不可能去提醒计都兑现他的&ldo;承诺&rdo;。
这一日,直到夜色沉沉,甄珠才见到了几天不见的阿朗。
他显然是刚从兵营回来,身上还穿着铠甲,面上也略显疲累,看到甄珠,他直接抱住了她。
甄珠任他抱着,轻轻摸他的头顶的发。
不仅她不好提醒太师那个所谓的承诺,这个时候,阿朗也不可能一走了之,他之前所说的与她一起回洛城,自然也就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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