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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逾年，女子喜告曰：&ldo;吾可以生矣！且为君作美妻矣。明日某村女气数已尽，吾借其尸可活，君以为功，兼可得资财作奁费。&rdo;袁翌日往访某村，果有女气绝方殓，父母号哭。袁呼曰：&ldo;许为吾妻，吾有药能使还魂！&rdo;其家大喜，许之。袁附女耳低语片时，女即跃起，合村惊以为神，遂为合卺。女所记忆，皆非本家之事。逾年，渐能晓悉，貌较美于前女。

李倬

李倬者，福建人，乾隆庚午贡生，赴京乡试，路过仪征。有并舟行者，自称姓王名经，河南洛阳县人，赴试京师，资费不足，求李挈带。李许之。同舟言笑甚欢，出所作制艺，亦颇清雅，惟篇幅稍短耳。与共食，必撒饭于地，每举碗，但嗅其气，无一粒纳喉者。李疑而憎之。王似解意，谢曰：&ldo;某染膈症，致有此累，幸毋相恶。&rdo;既至京师，将赁寓所。王长跪请曰：&ldo;公毋畏，我非人也。乃河南洛阳生员，有才学，当拔贡，为督学某受赃黜落，愤激而亡，今将报仇于京师，非公不能带往。入京城时，恐城门神阻我，需公低声三呼我名，方能入。&rdo;其所称督学某，即李之座师。李大骇，拒之。鬼曰：&ldo;公党师拒我，我行且祟公。&rdo;李无奈何，如其言。

舍馆定，即往谒座主。其家方环泣，声达户外。座主出曰：&ldo;老夫有爱子，生十九年矣，聪明美貌，为吾宗之秀。前夜忽得疯疾，疾尤奇，持刀不杀他人，专杀老夫，医者莫名其病，奈何？&rdo;李心知其故，请曰：&ldo;待门生入视郎君。&rdo;言未毕，其子在内笑曰：&ldo;吾恩人至矣，吾当谢之，然亦不能解我事也。&rdo;李入室，握郎君手，语移时。

旁人不解，更骇愕，都来问李，李告之故。于是举家跪李前，求为关说。李谓其子曰：&ldo;君过矣。君以被黜之故，气忿身死，毕竟非吾师杀君也。今若杀其郎君，绝其血食，殊非以直报怨之道。况吾与君有香火情，独不为我地乎？&rdo;其子语塞，嗔目曰：&ldo;公语诚是，然汝师当日得赃三千，岂能安享？吾败之而去足矣。&rdo;手指曰：&ldo;某室有玉瓶，价值若干，为我取来。&rdo;至则掷而碎之，又手指曰：&ldo;某箱内有貂裘数领，价值若干，为我取来。&rdo;至则举火焚之。事毕，大笑曰：&ldo;吾无恨矣。为汝赦老奴。&rdo;拱手作去状，其子霍然病已。

李是年登第，行至德州，见王君复至，则前驱巍峨，冠带尊严，曰：&ldo;上帝以我报仇甚直，命我为德州城隍，尚有求于吾子者。德州城隍为妖所凭，篡位血食垂二十年，我到任时，彼必抗拒，吾已选神兵三千，与妖决战。公今夜闻刀剑声，切勿谛视，恐有所伤。邪不胜正，彼自败去，但非公作一碑记晓谕居民，恐四方未必崇奉我也。公将来爵禄亦自非凡，与公诀矣。&rdo;言毕拜谢，垂泪而去。

是夜，闻城内外兵马喧然，至五鼓始寂。李诘朝往城隍庙焚香作记，道士已磨墨相待，云：&ldo;昨夜大王到任，托梦贫道，教相迎也。&rdo;李为镌石立碑，今犹存德州大东门外。

王将军妾

苏州慕崇士，宰河南汲县。未遇时，馆京师任姓家，寓半截胡同。晚间独宿，灯下见物黑而毛，攫其书簏。慕手剑逐之，无所得。次晚，月下如厕，有女子冉冉来。慕疑主人婢妾，蹲不敢起。女竟不去，而冷风凄然。慕始惊惧，投以瓦，了不复见。慕踉跄归至书斋，则女子在床矣；军装持刀，容貌甚丽；呼之不应，驱之不去；召他人观之，皆不能见。慕遂病，呓语曰：&ldo;我明朝王将军妾也，久不得祭，故遣儿辈取食，汝以剑伤之；我亲来谢过，汝又蹲厕辱我。我故来索命。&rdo;同寓宾客俱为哀祈，女曰：&ldo;能以衣服车马送我归故乡，姑贷汝。&rdo;众如其言，慕苏醒。食粥未半晌，女又复来曰：&ldo;吾为汝辈所给，衣服领袖并未裁缝，吾何以为衣耶？可速选缝人善治之。&rdo;众客愈骇，视所陈之衣，果未开摺也。整治再拜，慕竟病除。

三年，慕登进士，选河南汲县知县，路过开封，宿客店。店之西偏，扃室甚固，慕疑之。窥窗隙，见朱棺一口，横于中堂，凝尘数寸，棺之前和题曰：&ldo;王将军亡妾张氏。&rdo;慕大惊且悔，心郁郁不乐。薄暮，女果至，装束如前，曰：&ldo;昔妾逼君，妾之罪也；今君窥妾，妾之缘也。妾在此数十年，非取人见代，不能自拔于幽冥，故今夜来伴君。&rdo;慕大惧，连夜呼驺入城，告开封同寅，将求道士驱之。开封守令留饮达旦，翌早与共至店中，一书童自缢于床。守令怒，剖其棺，尸装束鲜浓，僵而不腐。焚之，竟无他怪。

仙鹤扛车

方绮亭明府作令江西，其同僚郭姓者，四川人，言少时曾上峨嵋山，意欲弃世学道，见老翁长髯秀貌，戴羽巾，飘飘然导之前行。至一处，宫殿巍峨，似王者居，翁指示曰：&ldo;汝欲学道，非王命不可。王外出未归，汝少待。&rdo;

俄而仙乐嘹嘈，异香触鼻，两仙鹤扛水精车，车中坐王者，状如世上所画香孩儿，红衣文葆，洁白如玉，口嬉嬉微笑，长不满尺许，诸神俯伏迎入宫。老翁奏曰：&ldo;有真心学道人郭求见。&rdo;王命传入，注视良久，曰：&ldo;非仙才，速送回人间。&rdo;老翁掖郭下。郭问曰：&ldo;王何以年少？&rdo;老翁笑曰：&ldo;为仙为圣为佛，及其成功，皆婴儿也。汝不闻孔子亦儒童菩萨，孟子云：&lso;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rso;乎？吾王已五万岁矣！&rdo;郭无奈何，仍自山下归家，犹记其殿门外朱书二对，云：&ldo;胎生卵生湿生化生，生生不已；天道地道人道鬼道，道道无穷。&rdo;

红花洞

溧水知县曹江初官蜀时，夏日昼寝，见二隶卒牵马来邀，与俱行，约二十里馀，复有一人乘骏马，约束如军官，持令箭呼曰：&ldo;奉上帝命，烦君点放洞犯，幸勿辞劳。&rdo;曹愕然，莫知其故。再行二三里，至深山，有穴，榜曰&ldo;红花洞&rdo;。石门一双，封钥甚固。洞口胥吏七八人，具公案文册，跪迎道左。军官以令箭付曹，嘱云：&ldo;照册点放。&rdo;言毕，乘马去。

曹登座，一吏禀请启洞，向洞大呼&ldo;开门&rdo;者三，有阴气随呼而出，冷逼毛发。须臾，女鬼数千，蓬首垢面，纷然杂至，哀号困苦之声，不可言状。吏按册唱名，开锁具，驱向南行。诸鬼逡巡，若不得已而往者。最后三女鬼向曹哀求免放，曹辞以&ldo;奉帝命，不能为力&rdo;，三鬼愤惋骂曰：&ldo;二十年后，会当相报！&rdo;放既毕，军官复来嘱隶曰：&ldo;曹公劳矣，须好送还家。&rdo;隶卒仍以马送。至中途，经大河，马渡水，忽失前足而堕，惊寤，见家人环哭，方知已死一日，心秘其事，不敢言于人。

后二十年，长男妇病产卒，未期年，次媳当产亦病，忽作呓语呼姑至前曰：&ldo;红花洞事发矣。我房舍已定，当与李氏为邻矣。&rdo;指其小叔曰：&ldo;继我者当在此君。可恨翁当时箭在手，乐得作人情，何故不肯乎？&rdo;言毕，张目大呼，血流破面，腹溃肠出，死。姑与小叔奔告于曹，曹大骇，自忆此梦实未尝语人，不知乃媳何从知也。殓后，寄其柩于古寺，寺中旧有朱棺一口，询之，果为某家妻李氏棺也。曹后第三子妻妇，亦以产卒。三妇年岁虽各有大小，计其始生，皆与梦时相上下。后侧室生儿，皆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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