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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曰：&ldo;唯唯，谢谢。既见惠，须更以一陌酬于桥神，不然，仍不获拜赐也。&rdo;

时华之侄某在旁曰：&ldo;吾早暮过桥上，汝得无祟我乎！&rdo;曰：&ldo;顷吾言之矣，鬼安能为祟？&rdo;于是焚楮绽送之，而毁其乩焉。

医妒

轩辕孝廉，常州人，年三十无子，妻张氏奇妒，孝廉畏如虎，不敢置妾。其座主马学士某怜之，赠以一姬。张氏怒，以为干我家事，我亦设计扰其家。会学士丧偶，张访得某村女世以悍闻，乃贿媒妪说马娶为夫人。马知其意，欣然往聘。

婚之日，妆奁中有五色棒一条，上书&ldo;三世传家捣稿砧&rdo;者也。合卺毕，群姬拜见。夫人问：&ldo;若辈何人？&rdo;曰：&ldo;妾也。&rdo;夫人叱曰：&ldo;安有堂堂学士家而有礼当置妾者乎？&rdo;即棒群姬。马命群姬夺其棒，齐殴之。夫人力不胜，逃入房，骂且哭。群姬各击锣鼓乱其声，如无闻焉者。夫人不得已，扬言将自尽，则侍者备一刀一绳，曰：&ldo;老爷久知夫人将有此举，故备此不堪之物奉赠。&rdo;已而群姬各敲木鱼诵往生咒，愿夫人早升仙界，声嘈嘈然。夫人寻死之说，又如无闻焉者。夫人故女豪，自分虚疑恫喝，计已尽施，无益，乃转嗔作喜，请学士入，正色曰：&ldo;君真丈夫也，我服矣。我所行诸策，亦祖奶奶家传，吓世间妄庸男子，非所以待君。嗣后请改事君，君亦宜待我以礼。&rdo;学士曰：&ldo;能如是乎，夫复何言！&rdo;即重行交拜礼，命群姬谢罪叩头，并取田房帐簿，一切金币珠翠，尽交夫人主裁。一月之间，马氏家政肃雍，内外无闲言。

张氏于学士成亲日，即使人往探，召而问之，闻见群妾矣。曰：&ldo;何不棒之？&rdo;曰：&ldo;斗败矣。&rdo;曰：&ldo;何不骂且哭？&rdo;曰：&ldo;锣鼓声喧无所闻。&rdo;曰：&ldo;何不寻死？&rdo;曰：&ldo;早备刀绳，且诵往生咒送行矣。&rdo;&ldo;然则夫人如何？&rdo;曰：&ldo;已服礼投降。&rdo;张大怒，骂曰：&ldo;天下有如此不中用妇人乎？殊误乃娘事！&rdo;

初，学士赠姬时，群门生具羊酒往贺轩辕生，有平素酗酒者与焉。饮方酣，张氏自屏后骂客。客皆隐忍，酗酒者直前握张氏发，批其颊曰：&ldo;汝敬轩辕兄，是我嫂也；汝不敬轩辕兄，是我仇也。门生无子，老师赠妾，为汝家祖宗三代计耳！我今为汝家祖宗代治汝，敢多一言者，死我拳下！&rdo;群客争前攘劝，始得脱，然裙裂衣损，几露其私焉。张素号牝夜叉，一旦凶威大损，愈恨马学士，计惟毒苦其所赠姬以抒愤。而姬阴受学士教，一味顺从，虽进门，不与轩辕生交一言，以故张虽笞詈屡加，未忍致之于死。

居亡何，学士手百金赠轩辕生曰：&ldo;明春将会试，生宜持此盘费早入都。&rdo;生以为然，归辞张氏。张氏虑其居家狎妾，喜而许之。生甫登舟，马遣人迎至家，扃后园中读书，而阴遣媒妪说张氏：&ldo;趁轩辕生外出，盍卖其妾？&rdo;

张曰：&ldo;此吾心也。然卖必远方，方无后患。&rdo;妪曰：&ldo;易，易。&rdo;俄而，有陕西卖布客丑且胡，背负三百金来，呼姬出见，喝彩不已，即成交易。张氏余怒未消，褫其衫履，一簪不得着身。姬乘竹轿过北桥，大呼：&ldo;我不远出。&rdo;跳身河中，学士早备小舟，迎至园，与轩辕生同室矣。张氏闻姬投河死，方惊疑，而陕客已蹋门入曰：&ldo;我买人非买鬼。汝家卖妾，未曾说明，何得逼良为贱，欺我异方人？速还我银！&rdo;怒且骂。张氏无以答，畀原银三百两去。

越一日，有白发蓝缕男妇两老人号哭来曰：&ldo;马学士将我女赠汝家为妾，女今安在？生还我人，死还我尸！&rdo;张氏无以答，则撞头拼命，打碗掷盘，满屋无完物矣。张苦求邻佑，赠以财帛，劝解去。又一日，武进县捕役四五人，狞狞然持朱字牌来，曰：&ldo;事关人命，请犯妇张氏作速上堂。&rdo;投铁链几上，鉴然有声。张问故，初犹不言，以银贿之，方言：&ldo;某姬之父母在县告身死不明事也。&rdo;张愈恐，私念：我丈夫在家，则一切事让他抵当，何至累我一妇人出乖露丑，堂上受讯耶？方深悔从前待夫之薄，御妾之暴，行事之误，女身之无用。自怨自恨间，忽有戴白帽踉跄奔呼而至者曰：&ldo;轩辕相公到芦沟桥，暴病死矣！我骡夫也，故来报信。&rdo;张氏大恸，不能言。诸捕役曰：

&ldo;他家有丧事，我辈且去。&rdo;张氏成服治丧。未数日，捕役又至。张氏乃招讼师谋缓其狱，典妆奁、卖屋，贿书差捺搁此案。讼事小停，家已荡然，日食不周矣。

前媒妪又来曰：&ldo;夫人一苦至此，又无公子可守，奈何？&rdo;张心动，取生年月日命瞎姑算之。瞎姑曰：&ldo;命犯重夫，穿金戴珠。&rdo;张氏语媒妪曰：&ldo;改嫁命也，我敢违命乎！但我自行主婚，必须我先一见所嫁者而后可。&rdo;妪引一美少年盛饰与观，曰：&ldo;此某公子也，候选员外郎。&rdo;张大喜，摒挡衣饰，未满七七，即嫁少年。

方合卺，忽房内一丑妇持大棒出，骂曰：&ldo;我正妻大奶奶也。汝何处贱婢，敢来我家为妾？我断不容！&rdo;直前痛殴之。张悔被媒绐，又私念&ldo;此是我当日待妾光景，何乃一旦身受此惨，报复之巧，殆天意耶？&rdo;饮泣不能声。诸宾朋上前劝丑妇去曰：&ldo;且让郎君今日成亲，有话明日再说。&rdo;于是诸少年秉花烛引张氏入卧室。

甫揭帘，见轩辕生高坐床上，大惊，以为前夫显魂，晕绝于地，哭诉曰：&ldo;非我负君，实不得已也。&rdo;轩辕生笑摇手曰：&ldo;勿怕，勿怕，两嫁还是一嫁。&rdo;抱上床，告以自始至终中马老师之计。张初犹不信，继而大悟，且恨且惭。于是修德改行，卒与某村妇同为贤妻。

风水客

袁文荣公父清崖先生，贫士也。家有高曾未葬，诸叔伯兄弟无任其事者。先生积馆谷金买地营葬，叔伯兄弟又以地不佳，时日不合，将不利某房为辞，咸捉搦之。先生发愤，集房族百余人祭家庙，毕，持香祷于天曰：&ldo;苟葬高曾有不利于子孙者，惟我一人是承，与诸房无碍。&rdo;众乃不敢言，听其葬。葬三年，而生文荣公。公面纯黑，颈以下白如雪，相传乌龙转世，官至大学士。

文荣公薨，子陛升将葬公，惑于风水之说。常州有黄某者，阴阳名家也，一时公卿大夫奉之如神。黄性迂怪，又故意狂傲，自高其价，非千金不肯至相府。既至，则掷碗碎盘，以为不屑食也；折屋裂帐，以为不屑居也。陛升贪其术之神，不得已，曲意事之。

慈溪某侍郎，坟在西山之阳，子孙衰弱，黄说袁买其明堂为葬地。立券勘度毕，从西山归，已二鼓矣。入相府，见堂上烛光大明，上坐文荣公，乌帽绛袍，旁有二僮侍，如平生时，陛升等大骇，皆俯伏。文荣公骂曰：&ldo;某侍郎我翰林前辈。汝听黄奴指使，欲夺其地。昔汝祖葬高曾，是何等存心！汝今葬我，是何等存心？&rdo;某不敢答。公又怒睨黄，叱曰：&ldo;贼奴！以富贵利达之说诱人财，坏人心术，比娼优媚人取财更为下流。&rdo;令左右唾其面，二人皆惕息不能声。文荣公立身起，满堂灯烛尽灭，了无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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