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突然到访,凌婉歆终于得以逃出升天。她知道大少爷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他肯定是代大夫人而来。大夫人自己不方便出动,就派大少爷过来,为的是告诉她,侯府没有抛弃她,大夫人相信她没有害王卿玉。
等大少爷走后,静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凌婉歆殷勤备至,给她换了房间,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屋子也好,面朝南,早晨太阳一出来就晒得到,一直要晒到晚上。
饮食十分精致,看到这么精美的食物,凌婉歆就纳闷了,为什么小小的梅花庵有这么好的厨子,可以做出跟侯府的食物味道差不多的东西来。
大少爷来过之后,凌婉歆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狗仗人势的尼姑对她客气多了,见了她一口一声二少奶奶叫得很甜。若是换作从前,不拿眼睛斜她已经算是客气了。
一切都会好的,一切苦难也都会过去,只要夫君回来了,想必安国公府的人也不会再拿自己作伐,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逼夫君回来。说起来,王卿玉也够可怜的,一个女人到死的那一刻都得不到丈夫的爱,岂不凄凉。
然而待在梅花庵与世隔绝的凌婉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大少爷从凌婉歆那里回来之后,立即跑去见大夫人。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少爷来到大夫人屋里的时候,大夫人一脸冷然的注视着大少爷,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你放着屋子里那些女人不要,偏要去勾引你二弟的女人,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
在说到报应两个字的时候,大夫人加重语气,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大少爷苦涩的笑了起来,明珠给他泡了一杯茶,她知道母子两个有话要说,就退下了。
走到外面的明珠呆呆的站在阶沿上,她神色凝重,眼里含着泪,幽幽的道:
“二爷,你怎么还不回来呢,再不回来,你的妻子可就要——”说到这里明珠忽然顿住了,她警惕的朝身后看去,知道此时母子两正在里面说话。
明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不断低声呢喃着:
“二爷你快点回来吧,否则你的妻子就要,就要成为别人的囊中物了。”
站在外面的明珠祈盼二少爷回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正在替凌婉歆的安危担忧。
明珠担忧的正是大少爷担忧的,却不是大夫人担忧的。
大夫人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气,她指着大少爷破口大骂:
“凡是你兄弟的东西你都要,包括他心爱的女人,我知道你今天去过什么地方,你去见婉歆了,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啊!”大夫人怒视着大少爷,咬着牙,似乎恨不得把大少爷一口吞了。
大少爷自嘲似的笑了起来,他抬起头,这样可以不使眼里的泪流下来,只见大少爷颤抖着声音说:
“娘,你怎么误会我,怎么曲解我,怎么偏心二弟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一位无辜的姑娘死在二弟那个冷心冷肺的东西手上。王卿玉分明是被他的冷漠活活折磨死的,娘,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给我住嘴!”大夫人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怒气,只听“啪”一声,大少爷已经挨了母亲一巴掌。
“贼喊捉贼!”大夫人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大少爷苦笑了起来,他语气沉重的说:
“安国公府的人污蔑二少奶奶害死王卿玉,你明知道二少奶奶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却袖手旁观,连句公道话都不替二少奶奶说。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若让她的爹娘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诬陷,被人软禁,被人折磨成那样,难道不会心痛?”
“你给我住嘴,我不想听你猫哭耗子,你在你二弟背后做的那些龌蹉事难道我会不知道?”大夫人冷眼觑着大少爷,一副很瞧不起他的样子。
大少爷沉重的叹息了起来:
“有一个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安国公派密探在侯府门外监视我们,据说他要收拾二少爷,军中事务繁忙无法回来替王卿玉奔丧根本就是二弟的借口,安国公是朝中大臣,他早就知道东夷蛮子刚吃了一场败仗,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元气,此时正是军中最悠闲的时候,二弟却不肯回来,难怪人家会怀疑二弟逼死他们的女儿。”
大夫人见大少爷这么说,到是无言以对,她早就听说东夷蛮子刚吃了一场败仗,仲良不肯回来奔丧老实说大夫人心里也急。
大少爷神色黯然,刚才大夫人的一巴掌打得他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这位母亲喜欢护短,二爷是她的心尖子,如果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二爷的不是,她就立即跟你翻脸。
“我只不过不想眼睁睁看着二少奶奶步王卿玉的后尘,所以才提醒娘,您不要再护短了,真的不要了,二弟都被你宠成什么样了——”
“你给我住口!”大夫人厉声道,她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目看着面前苦涩的大少爷,冷道:
“你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是什么东西我难道还会不知道。侯府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跟我作对,跟你二弟作对,谁让你二弟比你强,是大将军,你只不过袭了老爷的爵而已。你给我听着,侯府的事不用你插手,这里还有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大少爷冷笑着,他笑得很苦涩,当他再一次抬起头,试着不让眼里委屈的流下来时,却失败了,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和二弟都是您的儿子,您为什么要另眼相看。明明是二弟的冷漠逼死王卿玉,却——,却说二少奶奶害死她,二少奶奶根本就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你知不知道?”说到这里,大少爷哽咽了起来,他的样子显得很痛苦。
从来没有见一个男人跪在母亲面前哭的这么伤心,而母亲不但不安慰他,还一个劲说他坏,说他毒,说他想要毁了兄弟的前程。
侯府的每一个人为什么都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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