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懂了高胪顾虑,她沉默地想了半晌,&ldo;高将军,你能在我与太子之间搭一条线么?我想见他。&rdo;
她神色已恢复冷静和清明,那点清愁随着暖风被拂拭而去,落入了波光粼粼的湖中。
高胪顿了顿,道:&ldo;好,只是竹水亭怕是不大方便,后日,请卫小娘子随我入主公下榻之处。&rdo;
卫绾听了,又想起一事来,皱眉说道:&ldo;殿下这些时日,都与千蕤姑娘住在一处?&rdo;
&ldo;只是住一屋檐下罢了,&rdo;高胪笑道,&ldo;不是卫娘子想得那样。&rdo;
卫绾不知为何,轻轻地哼了一声,&ldo;若被主母瞧见,我恐怕要挨板子,旧仇新怨,麻烦高将军记着,我绝对会来讨的。&rdo;
&ldo;是,高某记着了。&rdo;
卫绾背过了身,将眼角还未干涸的水露用食指揩了,迎着在岸边踱来踱去已经开始焦躁的常百草慢慢晃下亭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还不知道,某些人又背着他助攻了。
第22章
卫皎苏醒之后,早已不再闹着出家了,薛淑慎怒其不争,但这段时日却不再于卫皎跟前谈论婚嫁之事,但皇帝一日不下旨废了太子与卫绾的婚约,她便一日意难平。
尤其夜里夫妻同床异梦,她心里还惦着东宫太子妃位,卫邕琢磨的却是当日,抚西大将军入洛阳之后,虔诚谦恭地对自己立誓,求娶二女卫皎。
平心而论,李翦年岁长了卫皎将近一轮了,虽威名煊赫,战功彪炳,是军中难得一见的奇才,这一点同为武将出身的卫邕看得分明,但倘若二女儿不是已和离之身,当初李翦来求娶,他也是断然不会应允的。
如今崔家还没有将事情做绝,没放出女儿婚前被侮的风声,但卫邕不得谨小慎微。他真接受了李翦为婿,不知崔家那头又是甚么反应。
李翦口口声声道倾慕卫皎已久,但若他真知晓卫皎婚前之事,还能如此坦然说不介意么?
卫邕烦闷,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惊动了同一床锦被之下的薛淑慎,她一手攀住卫邕的肩膀,说道:&ldo;你莫想法子阻挠我们阿皎,明日,我入宫面见薛夫人,但有风声,你必须点头同意阿皎嫁作太子之妻。&rdo;
见这目光短视的妇人还在惦记着太子,卫邕长叹呜呼奈何,自己拉过被褥歇下了。
老匹夫得了好处又不理人,薛淑慎冷笑一声,也随之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卫邕又心道,如今这情势下,嫁太子不如嫁李翦,他要设宴款待一番李翦,将话说明白了才是。
一大早,李翦收到了卫府的请柬,吩咐甲士原地待命,自己轻装策马,至水阁与卫邕相见。
雅妓点燃了龙涎香,四面临风的水阁之内,纱幔吹拂,正堂上挂着墨竹大画,随着李翦大步踏入,妓子们飘逸的琴瑟之音,便先声夺人地灌了一耳朵。
李翦自是粗人,听不惯靡靡之音,当下脸色未变,疾步入里。
见卫邕已在等候,二人客套地见了礼。
李翦说道:&ldo;本以为司马大人只是与李某客套一二,未曾想竟真设宴款待,李某却之不恭,所来,仍是为了娶妻之事。&rdo;
卫邕也脸色沉然,请他入座,酒过之后,卫邕面色鲜红,但目光清明不改,&ldo;李翦,你年已三十,入伍之前,可有妻室?&rdo;
他一问出这话来,李翦心中自然明白了几分,他也正色回话:&ldo;无妻无妾,李翦至今孑然。&rdo;
卫邕点点头,又道:&ldo;这些年,你抵御匈奴,军功赫赫,晋升之快,连老夫也是自叹不如,这几年也都没想过娶妻么?&rdo;
李翦诚恳道:&ldo;实在汗颜,如没有太子殿下提拔,焉有李翦今日,至于娶妻,李翦从第一眼见过卫二娘子之后,也不再想着此生娶别人为妻了。&rdo;
他说得卫邕愈发惊奇,&ldo;你从何处见得阿皎?怎说出如此重的话?&rdo;
说来卫邕不知为何,竟也想到了早已香消玉殒的周氏,周氏尚在时,山盟海誓他也曾对她说过,可惜后来,还是迫于压力娶了薛氏。卫邕也拗了眉心,露出惭愧之色来。
李翦笑说:&ldo;一见倾心,本来说不清楚。李翦一见阿皎,便惊为神女了。&rdo;
这么多年,军旅之中,负伤之际,无时或忘。夜里挑着灯火,在伤病之中喘息,将睡未睡时见一女子窈窕细步走来,温柔地抚着他的伤口,替他上药,为他做男女之间亲密的事……他的神女,被他无数次于意识蒙昧之时已亵渎万遍了,但,他岂能让卫邕知晓。
卫邕留意李翦神色,见他正色之中,又确有提及卫皎的动容之处,不疑有他,沉吟说道:&ldo;眼下情势不明,我不好眼下便依了你。&rdo;
他顿了顿,又道:&ldo;阿皎也在她老父面前闹了几回了,说一生不愿再嫁,虽不是因着崔九那负心薄幸之人,但恐怕是被狠伤了一回,心有戚戚焉。李将军恐要为婚事费些周折,我诚恳相告,如你没有这样的耐心,或是不能保证日后不会二三其德,趁早从今日起便收了心思。&rdo;
李翦起身,对卫邕行了大礼,长抱拳肃容说道:&ldo;卫司马这话折煞李翦,李翦焉敢三心两意,辜负司马大人厚爱,辜负阿皎。&rdo;
卫邕点了点头,这事便如此在心里说定了,至于他没给李翦准话,一是因着他确担忧陛下突下圣旨,改立卫皎为太子妃,二是他还要说服家中悍妻,令她不至于短陋,非要攀皇家的亲事放弃眼前的大好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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