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抢白将秦绝珩噎得一滞,她眯起眼看了看章和璧,却见到章和璧居然带了些笑意,还在看着自己。
一阵被莫名其妙介入的反感让秦绝珩发出了一声冷笑:&ldo;我出去?行。&rdo;
&ldo;不用了秦阿姨,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出去就好。&rdo;从秦绝珩进到这个房间开始,章和璧的视线就始终黏在秦绝珩身上,但此刻她还是不得不离开。
她先于秦绝珩一步拿起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又将手上的冰敷袋交到了赵绩理手里。推开门经过秦绝珩身边时,肩头有意无意蹭了蹭她的背。
秦绝珩眯起眼看了看那扇被章和璧关上的门,心间烦躁的情绪翻涌不下。
片刻沉默后,她还是接过了赵绩理手上的冰袋,握着赵绩理的小腿一言不发地按了上去。
眼下是接近一点的晚春午后,负责训话的老师迟迟未至。带了些温热气息的风滑入了明亮的室内,熏人困倦。
纵使秦绝珩的表情带着些沉肃,但手上温和的动作还是让赵绩理终于感到了一丝熟悉的、被纵容的快意。
赵绩理理所当然地将这种被包容的感觉视作了&ldo;爱&rdo;。而这种自己依旧被爱着的感觉甫一出现,就将赵绩理这些日子里随着矛盾而积攒下的难过全数掩盖了下去。
&ldo;姨姨。&rdo;赵绩理顺着这个姿势缓缓伸手抱住了秦绝珩的肩膀。她笑着把两条腿都搭上了秦绝珩的膝头,这个姿势让秦绝珩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赵绩理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
&ldo;你猜我为什么要打架?&rdo;坏心眼的孩子捏了捏秦绝珩的肩膀,给出了一个秦绝珩难以猜透的谜题。
&ldo;我不知道。&rdo;秦绝珩语调有些冷淡,垂着眼睫。
&ldo;因为……&rdo;赵绩理还没说完,就现在她耳边笑了好一会儿。那笑声轻轻悠悠,在空无一人的保健室里,一时比风还要幽微。
&ldo;因为我想见你啊,姨姨。&rdo;
斗殴的结果是停课三天。
从办公室出来后,赵绩理一路看起来心情绝佳。她使出了一贯拿手的小把戏,轻巧地同秦绝珩说着话。
然而一路下来,秦绝珩却丝毫不像从前那样能够轻易被赵绩理哄住,反而始终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赵绩理像是习惯了,丝毫也不显不气馁,反而无事发生一般依旧和她说着些不相关的小事。
她猜不透赵绩理在想什么。
她牵着一蹦一跳看起来毫无不适的赵绩理进了公司电梯,这种隐约失控的感觉令秦绝珩感到了一阵恍惚。
秦绝珩承认,是那句&ldo;我想见你&rdo;松动了她的态度,让她感到了一阵熟悉的、被依恋的满足。但与此同时,赵绩理喜怒无常、多变不定的脾气又让她感到了陌生。
一切都太过折磨人,这种种既矛盾又纠缠的思绪都让她感到疲惫非常。
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桌对面喝着果汁写作业的赵绩理,又将目光挪回了电脑上。
赵绩理很清晰地捕捉住了这个眼神,默不作声地笑了笑。
秦绝珩这一个小时里已经心不在焉地看了自己不下十次,赵绩理都看得很清楚。
她的作业早就写完了,也知道秦绝珩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念想间便索性把书本往前一推,半个身子趴上了桌面,凑向秦绝珩。
&ldo;姨姨,我们走吧。&rdo;赵绩理伸出手勾了勾秦绝珩的尾指,将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开。
&ldo;别闹,还有一个小时,你再坐一会儿。&rdo;秦绝珩将电脑又拖了回来,随意地笑了笑,伸手将赵绩理按回了椅子上。
&ldo;可是我早就写完了,这里什么也没有,你也不和我说话,很无聊。&rdo;赵绩理看透了秦绝珩,知道她又是在躲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气恼地反问:&ldo;姨姨明明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既然很闲,为什么不能早点走?&rdo;
&ldo;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你在学校,也是上课时间。你长大了,总该懂点规矩,总该知道没有什么是会永远纵容你的。&rdo;秦绝珩被赵绩理的语调逼得有些烦乱,语气也染上了些不耐:&ldo;绩理,你能不能稍微不要这么任性一点?姨姨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但姨姨已经尽力了。&rdo;
独自养育一个孩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秦绝珩曾经以为赵绩理聪明又乖巧,能为彼此省去多少事,但如今看来,赵绩理的聪明和狡黠已经开始让她束手无策。
&ldo;姨姨很苦恼吗?&rdo;赵绩理的声音轻轻的,手上端着那杯没喝完的果汁,纤细的手指泛着微粉的光泽。
&ldo;……&rdo;秦绝珩不愿意同她多说这些问题,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将视线又落回到电脑空白的桌面上。
&ldo;姨姨既然没有事,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话呢?&rdo;赵绩理疑惑地盯着秦绝珩,问道:&ldo;姨姨最近,为什么都不肯看我了呢?&rdo;
秦绝珩闭上了眼,吸了口气:&ldo;我没有不看你,我只是……&rdo;
&ldo;既然你没有,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究竟在苦恼什么呢?&rdo;赵绩理咬住了嘴唇,语气开始变调:&ldo;姨姨从前,明明最喜欢和我说话的。&rdo;
&ldo;但我今天和你说了一路,把我想得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你,你却到现在都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rdo;赵绩理握着果汁的指节收紧,白色的创可贴也绷得渗出了些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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