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娘子!主子爷和韶王在御前打架,被人扶回来了!&rdo;
桌上的镂雕牡丹纹玉香熏袅袅生烟,赵幼苓望着它,看着香烟生起后又缓缓散开,许久没有说话。
大夫敷好药,从内室退到近前:&ldo;小娘子,药都敷好了。&rdo;
赵幼苓端起茶壶,斟了杯热茶递给大夫。大夫忙不迭摆手,躬身道:&ldo;小娘子太客气了。&rdo;
大夫把肩上的药箱带子往上拉了拉:&ldo;除了胳膊,大人身上的伤好在都只是伤在皮肉,敷几天药就能好了。&rdo;
赵幼苓点点头,让秦伯送大夫出府,自己扭头,掀了帘子,往内室走。
内室的床边,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正垫着脚在帮胥九辞穿上里衣。
小太监是胥九辞随驾到汴都后,新收的小徒弟,才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天子到汴都后,宫里需要更多的太监宫女,小太监就是那时候被穷得揭不开锅的家里人卖给了收人的大太监。
小太监进宫前叫虎子,性子有点虎,刚进宫的时候没少受人欺负。被胥九辞认作徒弟后,便跟着前后忙碌,连名字也改成了承恩。
&ldo;承恩。&rdo;赵幼苓瞄了一眼胥九辞身上,匆忙被遮住的淤青,&ldo;你跟我来一趟。&rdo;
承恩眨眼,看看她,又看看胥九辞:&ldo;师父……&rdo;
&ldo;想问什么就在义父面前问。&rdo;胥九辞拿没伤的手扯过衣袍,&ldo;我知道你想问什么。&rdo;
想起胥九辞刚刚被秦伯扶进门的样子,赵幼苓突的哽住。他倒是一脸平静,可当时连路都走不稳,看起来哪里是没事。
干什么不好,和韶王御前打架……两个老男人加起来都快七八十岁了!
赵幼苓越想越气:&ldo;义父为什么和韶王在御前斗殴?若是因为我先前得罪了韶王妃,论理过了这些日子韶王才找义父麻烦,未免太过了。&rdo;她顿了顿,见胥九辞懒洋洋地靠上床头,神色慵懒,无奈道,&ldo;韶王如今在天子面前十分得脸,义父和他翻脸,万一惹来天子震怒怎么办?&rdo;
当年天子可以在没拿到证据的情况下,命废太子处置了韶王府的人。今次也可以因为韶王挨揍,定下胥九辞的生死。
如果真的是因为她得罪韶王妃,所以韶王才对胥九辞动手,她难辞其咎。
&ldo;这事你不用担心,不过都是一场戏罢了。&rdo;胥九辞抬手,承恩立即乖巧地递上一杯茶,&ldo;韶王最近风头太过,被太子盯上了。&rdo;
废太子被吐浑兵掳走不久,南逃的天子就收到了吐浑人送来的消息。
大胤不可能有一个被吐浑掳走的太子,就算还认他,日后继承皇位的也绝不能是他。所以改立太子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继任太子的赵沣是个多疑的人,又处处盼着自己做出点成绩,让天子满意,韶王不笨,自然懂得怎么避其锋芒。
&ldo;所以你们就在御前打一架?&rdo;赵幼苓干笑两声,瞪眼道,&ldo;义父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小郎君不成?万一假戏真做打伤了怎么办?我看义父身上的伤,也不像是韶王做戏留下的。&rdo;
胥九辞微愣,显然没料到会被义女训斥。
承恩也吓了一跳,左右不是,半晌可怜巴巴喊:&ldo;小娘子,你……你别生师父的气。&rdo;
赵幼苓气的很。
韶王是什么人?他当年手里好歹握着一部分府兵,又自幼习武。她年幼的时候就时常听见王妃奚落又和人争抢花娘,跟人大打一场的韶王是个混子。
一个混子,又会功夫,哪是胥九辞能打得过的。
&ldo;他确实不是个东西。&rdo;胥九辞冷着脸,悄悄把受伤的胳膊往后挪了挪,&ldo;赵檀这个混账,私底下说好了只是做戏,真动手的时候,还挺用力的。&rdo;
见赵幼苓又要瞪眼,胥九辞补充道:&ldo;我揍了他的脸!&rdo;
赵幼苓:&ldo;……&rdo;
这么听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挨的揍一点都不吃亏?
这一头,父女俩就谁讨了便宜还在瞪眼,却不知另一处,韶王仰面躺在贵妃榻上笑嘻嘻地在描述自己怎么勇揍&ldo;佞臣&rdo;,一旁的丫鬟辛苦忍笑,拿熟鸡蛋小心翼翼在滚他被揍得发青的脸颊。
崔氏闻讯赶来,瞧见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气得浑身都哆嗦:&ldo;嬷嬷说,王爷为了我,与胥九辞在御前争执,继而斗殴。我还想着王爷肯定受了伤,说不定有多难受,可看起来,王爷倒是乐得自在!&rdo;
&ldo;王妃,当心身子!&rdo;
见崔氏扬手就打了丫鬟一巴掌,后面紧随而来的崔嬷嬷忙上前扶住崔氏,半拦半拖的将人往后扶了些。
崔氏恶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哭泣求饶的丫鬟,再看从贵妃榻上坐起身,满脸不耐烦的韶王,更觉得委屈。
&ldo;为了十七郎,我的命都差点丢了,王爷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怜惜吗?&rdo;崔氏哭得浑身乱抖,&ldo;月子里,王爷才收用了两个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的宫女,现在又看上这个贱婢了?&rdo;
崔嬷嬷想拦,没拦住,崔氏已经怨恨地喊出话来:&ldo;我看王爷在御前闹这么一出,为的不是我,而是为了胥九辞的那个义女吧?!&rdo;
&ldo;母妃慎言!&rdo;
不等崔嬷嬷再劝,赵臻已经沉着脸从门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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