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楚还沉浸在睡梦里无法自拔时,林老太就带着大儿媳周氏一块儿,踏着清早的露水,去隔壁的李家村求日子。
李家村里有个很出名的“神婆子”不仅能算婚丧嫁娶的日子,还会一些旁门左道的鬼把戏。
林楚就跟着去凑过回热闹,那还是有次,她半夜受凉,吃了药也总不见好,走投无路的林老头夫妻就带着她去了“神婆子那里”。
怎么形容呢,嗯……那是一个黑漆漆又泛着红光的屋子,里面到处贴都是黄色的符纸,空气里还飘荡着呛人的烟气,害得她进门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还没等她抱怨呢,就突然对上了“神婆子”的眼睛,黑漆漆的还没有眼白,或许是有的,只不过可能她当时被吓着了就没注意。
那“神婆子”头发编得乱七八糟的,又被烛火照着,显得就很是油腻,垂下来的头发,几乎把整张脸都给挡住了,除了嘴巴,跟眼睛,啥也看不清楚。
反正林楚当时是挺害怕的,虽说自己也算是半个鬼投胎吧,但这老太婆看着可没她可爱呀!
屋子里也很是压抑,仿佛把人关在盒子里般,实在有些瘆人。
虽然那“神婆子”就只是初时看了她一眼,后面都只是在跟她娘交流,而且“施法”的过程也挺快,不过是点了张符纸,念了段听不懂的咒语,再把烧掉纸的灰,倒在水里和吧,和吧,就让她喝。
林楚:……
她是很抗拒的,咱先不说这灰喝了会不会出事儿,就这“神婆”和水的手指,咦~不能喝。
奈何胳膊怎么能拧过大腿呢?何况还是个那么短的小胖胳膊,最后,在林老太捏鼻子,按住手脚,林老头硬灌下,一碗黑乎乎的纸灰汤被成功送入了林楚的嘴里。
害得她回去还呕了半天,抠都没抠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啥的。
不过,在那之后,她的病倒是真的慢慢开始好转了。
按照林楚的话说,都病了那么多天,也吃了不少的药了,慢慢熬都熬好了啊!
但林老头夫妻俩不这样想啊,他们觉得闺女能好,多亏了“神婆”的帮助,为这,后来还特意背了半袋子黑面去感谢人家呢,面自然是掺了很多糠的,但那也挺贵重了好嘛。
他们爱去就去,林楚可是再也不想去了,都被拽到村口了,死活抱着棵树不撒手,咋劝都没用,没办法的林老头夫妻,只好不再勉强她了。
从那以后,只要林楚生病,林老太就想带她去看“神婆”,吓得她都不敢生病了,就算有时候难受也会偷偷忍着,直到严重得不行了,才被家里人发现。
气的林老太是又心疼,又想抽她,实在没辙了,就自己经常跑去找“神婆”学了些叫魂儿啊啥的,回来家里弄,嗯……谁让闺女脾气太犟呢!
林楚也不管,只要不让她再去那屋子喝灰水,叫咋样就咋样,特别得配合。
不过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感叹,自己能活那么大太不容易了!
所以这次也一样,想带着闺女一起去的林老太最终也没能把她从被窝里薅出来,只能由她睡了。
等林楚睡饱起床到前院儿找饭吃时,婆媳俩就已经回来了,除了林楚,其他人又都聚在了堂屋里商量,听那意思,她外公好像是对这挑的日子不太满意呀?
但是……管他呢,反正外公自己肯定是争不过老林家这么多张嘴的,至于跟着他的其他三人嘛,一个没脑子,俩闷葫芦,铁定指望不上的。
果不其然,就在她啃完窝头,回厨房端水的功夫,堂屋里的人就走出来了,抬眼看到她的林四郎特意跑过来跟她说了声,日子确定好了,就在半个月之后。
说完还特意扭头瞄了瞄身后,见人离得还都挺远,这才特意压低了声音道:“爹还特意帮你跟吴老爷子要了好些东西呢。”
早就有所预料的林楚心想,她爹果然还是她爹。
签订了好多不平等条约,对认亲时间又特别不满意的吴老太爷可就没那么高兴了,这礼嘛,反正是给丫丫的,又没跑到外人手里,他倒是不怎么心疼的,但是这时间……半个月啊,好久的。
而且听刚才那林老头话里的意思,还让他回镇上去等,说是避嫌……真的是,又不是要成亲,前几天不能见面,他就是认个孙女而已,还能把人提前拐跑了啊成。
老吴:老太爷,您敢说您没这想法?
吴老太爷:……
林老头也觉得他有这想法,所以敲定好事宜后就想撵人了,至于认了亲之后拐他闺女……那就以后再说吧。
再又赖了一夜后,吴老太爷几人还是被赶……送出了村口,看得路过的村民惊奇的不行,他们有的人前几天是看到吴家的马车走了的,这咋又来了呢?
也不用他们好奇多久,待得吴家祖孙的马车走远,林老头也不急着回家了,一屁股坐在大树底下,跟围上来的村民们唠了起来。
林楚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气,没错呀,这还是很冷啊……又看看那边已经聊得火热的人群,好吧……怪她自己体质太弱,耐不得寒,所以她决定,自己还是回家吧……
日子过得很快,不用下厨出苦力的日子过得更快,转眼就到了认亲的日子。
跟上次暖房酒一样,老林家依旧是打算在自家院子里摆酒席,不仅请了平日里几家关系比较好的村人,还特意让林大郎去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给背来了,就是为了做个见证。
几个已经年近花甲,牙都快要掉光的老家伙也不嫌折腾,说来就来了,就算啃不了大肉,也想凑凑热闹不是。
林楚以为这样的日子,外公肯定又会大早上的就赶来,赶在第一个到场,哪层想这次她却猜错了。
人还未至,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哎呀,恭喜呀!亲家,听说你家楚楚认了个有钱的爷爷,这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若是她亲爷爷知道,可不得笑活过来了呀!”
林楚:不知道为啥,这话听着就不太像是好话的样子呀!
表示他也很认同的林老头也觉得,这三儿媳的爹确实不太会讲话,反正他是不太乐意听。
但秉着来者是客的态度,他还是先乐呵呵的招呼着,背过身就交代小孙子去把他三叔喊来,谁的老丈人还是交给谁接待吧。
没过一会儿,林三郎就匆匆的跑了过来,在自家老爹的眼神逼视下,接过了这招呼人的活儿。
见到自家女婿亲自出来,孟祥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就连那脸上的褶子都深了三分,使得平时不是很受媳妇娘家人待见的林三郎,很是有些胆寒,急忙就想拉着人先去一边坐着。
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人的尿性,好歹也是来往好几年了的,早就看透了,今儿个可是幺妹的好日子,可不能叫人扫了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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